翌日,延宾馆。
馆中正堂摆着四个蒲团,其中陈献章坐在上首的蒲团上,下首三个蒲团并列,分别坐着张昭与李氏兄弟。
陈献章的目光在张昭等三人身上扫视一遍,不由满意的捋须颔首,他应约从广东北上京师,中途在湖广停留,不想竟遇到三个好苗子。
“今日的讲学,你们可安排妥当了。”陈献章笑着问道。
“请白沙先生放心,我们与书院都交接好了,讲学的场地设在书院的讲堂,此次前来的客人都有专门地方供他们休息饮茶。”张昭率先回答道。
陈献章闻言满意的颔首,随即捋须沉吟不语,似乎再下一个颇为艰难的决定,张昭与李氏兄弟不由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又赶紧坐好,目不斜视。
陈献章放下捋须的手,神情郑重道“这几日,你们有空便前来听我讲学,我发现你们都是可造之材,便起了收徒之心,现在我问你们,你们可愿意拜在我的门下,修习我的学问。”
李承芳与李承箕闻言大喜,赶紧俯身下拜道“我们这几日聆听先生的教诲,方知自己学问的浅薄,如今先生既然愿意将我们收入门墙,我们自然是愿意的。”
陈献章见状满意颔首,随即看向依旧迟疑不决的张昭,片刻后徐徐说道“我一直强调’为学须从静中养出个端倪来’。素来以“自然为宗”所以对于仕途不太热心,很早便返乡居家讲学。”
张昭闻言欲言又止。
陈献章摆手制止了张昭,笑着继续道“承芳与承箕两人有隐士之风,倒是能安贫守道,专心治学的性子,而你张昭却不同。你虽年少,我却看出你是个有抱负的人,将来必定在宦海中沉浮,让你安心治学恐怕是有些难为你了。”
张昭闻言恭敬道“这几日我也受益良多,很遗憾日后不能在先生门下受教。”
陈献章闻言释然道“闻道无先后,既然我们不能为师徒,以后便可为求道之友。”
张昭无言以对,只是再次俯身行礼。
而一旁的李氏兄弟则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张昭,他们虽然遗憾不能与张昭一同入门求学,却也理解各人的追求不同。
陈献章继续说道“今日我会讲’道’和’道与物’的关系,至于最后’静坐’法门我想让你们之中的一人试着讲一讲,你们三人中谁愿意一试?”
张昭闻言不由心中一动,这的确是个十分好的机会,他可以将“阳明心学”宣之于众,可是他毕竟不是陈献章的弟子,李氏兄弟没开口,他不好越俎代庖。
李承芳与李承箕虽然有些心动,但他们毕竟还年轻,要他们在高官名流面前讲学,他们依旧有些胆怯。
相反张昭虽然年岁最小,但是他前世在学校便是辩论队的王牌,早就习惯了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的观点,心中丝毫也不怵。
陈献章将三人的神情看着眼中,不由笑道“既如此,那就张昭你来讲吧!”
张昭闻言心中一喜,赶紧拱手道“多谢白沙先生给我机会。”
陈献章闻言失笑道“你如今十六岁中解元,让人惊叹,今天讲学之后,你在士林中的声望必将大涨,虽然你没有入我门下,但我成人之美的气量还是有的。”
张昭闻言赶紧笑道“先生雅量,我自愧不如。”
陈献章闻言笑而不语,然后从蒲团上起身,笑道“时辰也快到了,我们便去讲堂吧!莫要他人久等。”
“是”
张昭与李氏兄弟,连忙起身应道。
.........
讲堂位于清风书院的中心位置,是书院的教学重地和举行重大活动的场所。
其面南三开间,外有环廊,中间的天井隔出一块空地,天井前栽着两株桂花树。
此时空地上摆着三竖列的蒲团,都是此次前来听陈献章讲学之人。
而在蒲团东西两侧则摆着两列圈椅,这些圈椅上坐着的无不是武昌府的高官名流之辈。
坐于蒲团之人与端坐圈椅之辈可谓泾渭分明,一目了然。
“白沙先生到。”斋夫一声吆喝,让整个讲堂彻底安静下来。
众人便见陈献章踱步进入讲堂,其人身后还跟随着三个少年郎。
“你这学生果真不凡呀!到哪都能得人赞赏。”吴琛见张昭是跟着陈献章一起来的,不由对坐在他身旁的林瀚笑道。
“抚台大人不也对我那学生多有赞誉嘛!”林瀚捋须笑道“陈白沙的慧眼自然是能识人的。”
湖广巡抚吴琛闻言不由讪笑一声,便端正身体,开始聆听陈献章讲学了。
陈献章先向众人拱手一礼,随即端坐蒲团之上,徐徐说道“天地万物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了?”
“我认为是由’道’与’气’构成。天地万物既是’气’衍生的物质实体,又蕴含着自身的道’。”
“那么’气’衍生的物与道又是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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