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是官军来了!”
在人群外围,有人指着一个方向,高声呼喊。
众人连忙向南望去,只见一排排披甲执锐的军士,从远方行进而来。他们一身装备齐全,气宇轩昂。他们是京城的禁卫,其中大都是家里有门道的,不去那北方苦寒之地与蛮族对垒,专门调来这南方镇压叛乱镀金。
那军队人数足有上千,光是行军便掀起尘嚣。只不过他们步伐散漫,人人都神色轻松,连阵型都零零落落,显然是没把这批“叛军”当成一回事,又是当成一次积累军工的好机会。
王厉眯着眼注视着行进而来的官军,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把铁锤,站到石台上,举起铁锤高声呼喊道:“不要怕了这官军!我等有龙王护体,可刀枪不入!
“弟兄们,随我上!”
说罢,便一跃而下,冲向那官军。
徐一指捡起督军手上的砍刀,狰狞地笑了几声,紧随其后冲上去。
“杀啊——”
“杀官军!报血仇!”
“龙王护体,刀枪不入!”
其身后的一众叛军见状,更是双目赤红,口中喊着杂乱的口号,提着乱七八糟的农具,甚至是空着手握着拳,争先恐后地涌上去。足有数万人之多的人潮仿佛开闸的洪水般汹涌,势必要将那官军冲垮,乃至于淹没。
那禁军士兵纷纷搭弓射箭,许多冲上前去的叛军被一箭射死,但还没等他们高兴,后面的叛军便视若无物地跨过他们的尸体,若麻木的机器般替补到前面。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这第一轮箭足足射死近百人。
这已经是很好的战果了,依照常理,面对如此损失,叛军应早已仓皇逃窜,沦为活靶子。
可这次却不一样,但那些箭失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淹没于汹涌人潮之中,甚至无法阻拦他们片刻。
数年的劳役生活,每时每刻提心吊胆,处于生死边缘,时不时有同伴被以“余孽”的名义拉出去处死......朝廷的肆无忌惮,让这些叛军对于生死彻底麻木,再无分毫惧怕,他们的脑海中除了杀敌复仇之外,几乎别无他物。
徐一指踩着刚刚中箭倒下的尸体,提着刀向前跑着,尽管双腿早已力竭,却仍机械地摆动着。
他疯癫般笑着,舔着嘴角的血痕。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地凝望着不远处官军的弓手,竟看得对面那人双手直发抖,射偏了一发箭失。
“狗官军,受死!”
“我要把你的头咬下来!”
官军那一边,那些军士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
他们虽号称久经沙场,但他们所经历战争的大多是一边倒的屠杀。
披甲执锐,追着手无寸铁的平民四处乱窜。
而现在,这些人却不再逃了,这让他们感到意外,甚至惧怕。
“怎么会这样?”
“都死了几百人了,他们怎么还不跑?”
“这,这伙人是疯子吧。”
“怎么可能,他们都不怕死吗?”
“我可不想和他们打,要不......”
一时间,嘈嘈切切的私语声充满了整个官军战线。
“妄图临阵脱逃者,力斩不赦!”
这支官军的督军似乎也察觉到军心的微妙变化,高声厉喝道:“尔等可是朝廷禁军!而对面不过是些吃不饱饭的贱民叛军,朝廷养你们一日三餐,难道连这些贱民都敌不过吗?”
“你们大可放心,等到我军与逆贼短兵相接,他们势必被我们杀得溃不成军!”
军心这才平息几分,又是一轮齐射消耗。
但王厉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颓势,在人群簇拥之中大喝道:“哈哈哈哈!听到了吗?弟兄们,他们怕了!这群狗官军怕了!原来他们也有今天!”
“杀啊!随我上!”
叛军依然是悍不畏死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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