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的礼节里,客人到家也是先上茶。束布的不疑有他,仰头将茶汤一饮而尽。
缓缓放下茶杯,束布的眼神闪烁着异色。
身旁的贴身侍卫一看急了,“头人,这茶叶是不是有问题?”
“别胡说!”束布的挥手将其斥退。对袁崇焕问道,“袁部堂,我感觉深红的茶汤是什么茶?我觉着比你以前带来的绿色茶汤要好喝多了。”
“昨天我吃了一块羊尾油有些发腻,喝了你的茶,肚子一下就舒服了。”
原来,蒙古人虽然住在青葱草原,却吃不到有纤维素的绿色蔬菜,必须喝茶帮助消化肉食,就好比现代人喝养乐多。
这乌龙茶对他们来说,可比绿茶管用多了。
袁崇焕笑道,“这是我大明闽东山区的乌龙茶。塔布囊(蒙古王公称号)可还喝得惯?”
“喝的惯,太喝得惯了!”束布的连连点头,“这种珍品,袁部堂也会拿来交易吗?”
“当然!”袁崇焕一口应下。
束布的大喜,连忙又恭维了几句。当下宾主尽欢。
二人聊了几句,束布的忍不住问道,“袁部堂,我托你给大明天子捎句话,想要今年的岁赏,不知道天子那里怎么说?”
“岁赏?”袁崇焕皮笑肉不笑,“天子说不能给你们!”
“啊!?”刚才一直谈笑自如的束布的立刻紧张起来,胖胖的颧骨沁出了油滴般的汗。
他身后的头人和侍卫,也如同惊弓之鸟般,纷纷欲要起身,手也摸向了刀把。
在他们的刺激下,袁崇焕一边的明军直接掏出了手把铁铳。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凝至冰点,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
“干什么?莫在袁大人面前撒野!”束布的擦了一把汗,先行喝止了自己的随从。
“袁部堂,我们喀喇沁作为守边属夷,可一直是为大明尽心尽力,从不敢违背天子的旨意。”
“你是我的老熟人了,如果有人在天子耳边进谗言,诬陷我们同建州有勾结,你可一定不能信啊。”
“当时他们大军压境,我们还派出了信使,想向大明示警,也不知道他们传到话了没有,”
袁崇焕听着束布的百般狡辩,想把自己部落被抓住的向导涂抹成给大明预警的信使,心中也是颇为好笑。
不过此时该怎么说,皇上早有吩咐。袁崇焕也照本宣科道,“塔布囊,天子并不是怀疑你的忠诚。”
束布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袁崇焕继续道,“天子是说,自从你们喀喇沁的老汗王被林丹汗在归化城击败,你们喀喇沁就一直没有一个如老汗王般受册封的头人。”
“我们汉人风俗,讲究一个名分。名不正,则言不顺。喀喇沁既然还没从天子那里得一个名分。自然就不能拿原来的那份岁赏。”
原来如此,束布的恍然大悟,整个人也彻底松弛下来。
“袁部堂,我虽然没有老汗那黄金家族的血脉。但我对大明是一样的忠心,我能接受大明天子的册封吗?”
袁崇焕笑道,“能,当然能,有什么不能的呢?”
“我大明可不管什么黄金家族。你们喀喇沁三十六家,原本不就是朵颜三卫,接受过成祖爷的册封吗?”
“天子说,只要喀喇沁效当年故事,分出一半控弦猛士,来我辽镇麾下,同建州作战,朝廷会立即派一黄门来此,亲自颁发御旨,为塔布囊册封。”
看向已经有些呆滞的束布的,“只是不知道,塔布囊对此意下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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