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池符脉主峰坐落于洛川山脉的东南方,不同于剑宗遍地的青葱翠绿,符脉主峰两面皆是巨岩,倒影如墨,凭空多了些幽深晦暗。
眼下已是傍晚时分,金黄色的夕阳照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之上,通透的地面荡着细碎的波光。循着山路一直往上走个十来里路程,便是符脉“天化殿”的所在。
殿内装饰富丽堂皇,暗红色的红木家具上隐隐戳戳地雕着几道微不可查的简单纹理,内里则镶着金边,华贵却又不显得庸俗。
天化殿内此时已经坐满了人,粗略看过去,竟全都是两脉四峰的主事人和嫡系子弟。
沈弘博身穿一件素锦色条纹长袍,端坐在大堂正上方,单手放于温润光滑的桌案上,淡然道:
“大家方才也瞧见了,长安城里的那条金龙已经从剑宗离开,安澜公主想必也应安然无事了。”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皆是明白了沈弘博话里的意思。
整个剑池都知道,沈默这位名誉家主素来就和李安楠不甚和睦,以前是因为女强男弱,沈默只能默默忍受着。
可现在突然多了个无距境的强者做师傅,有了靠山,腰杆也足了一些。
估摸着这位家主不想再忍了,不然也就不会召集大家搞休妻这么一出了。
而李安楠毕竟是大周王朝的长公主殿下,心气高傲,这次丢了这么大的颜面,当着外人兴许不会发作,可等大家都走了以后,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沈默。
而那位超管少侠的脾气他们也都是领教过的,简直可以用“目中无人”四个字来形容。
作为沈默的师傅,他肯定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被人欺负的。
一个高傲冷僻,一个狂妄霸道,针尖对麦芒,自然很容易打起来。
而金龙飞往剑宗主峰后,为了给沈默疗伤,闹出来的动静确实也着实不小,龙吟声响彻整个剑池。
所以在大家看来,金龙此番千里迢迢远赴剑池,多半就是因为安澜公主和那位超管少侠起了冲突,公主不敌之下才会引得龙脉之气离京镇压。
可如今金龙已经全须全尾地离开了剑池,那先前让大家胆战心惊的超管少侠差不多应该歇菜了吧?
其实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原本是打算亲自登山去查看战况,但这一人一龙都是世间顶尖的高手,大家又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此都不约而同地打消了这个冒险的念头。
况且江湖庙堂相处了几千年,期间也曾有过几次矛盾,不过貌似还未曾见过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大周国运的。
即便那条金龙只不过蕴含了大周王朝的一小部分气运,也断不是人力所能阻挡的。
总的来说,也不怪他们想象力如此丰富,众所周知,龙脉之气即代表着大周国运,长久以来都是盘踞在长安城内休养生息,除非有皇室嫡系子弟遇难,否则绝对不会在化龙后擅自离开皇城。
严格意义上来说,殿内众人也没算错,超管作为系统程序,即便是拥有无比非凡的手段和能力,但毕竟也受制于天道规则,因此实际境界只能维持在无距境巅峰。
而金龙之前之所以屡屡在超管面前受挫,是因为前者只是凭借着千年来所积累的修为,与超管斗法,根本没有打算调动王朝气运毫无顾忌的全力进行搏杀。
金龙能很清楚地感觉出超管心中并无丝毫恶意,自己也没必要为了一场莫名的争斗去白白损耗王朝气运,不划算。
可无论如何,误会已经产生,那么大家的心思就逐渐变得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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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众人都在低头思索,沈弘博不禁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端起桌案上的茶盏,继续说道:
“估摸着那位白衣少侠是为了替沈默出头,这才想着要对公主殿下出手,好在殿下有龙气护身,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御灵峰峰主庄虹自昨日平白无故吃了个大亏以后,心里就一直憋着火,此刻发现形势有变,自然是想趁此机会出了这口恶气。
只见他微微起身,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各位长老,恕庄某直言,这个超管少侠来历不明,虽然修为奇高,但心性却是有些极端。今天敢打杀公主殿下,明日可能就会对大家行不利之举。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得去一趟剑宗主峰,看看那人到底死透了没有。”
澹台鸿禧闻言,挪动了一下矮胖的身躯,闷声补充了一句:
“如今沈默已经和李安楠断绝了夫妻关系,我们也就没了顾虑,也是时候动一动沈默这个家主的位置了。”
很显然,澹台鸿禧对于沈默昨天的敲诈行为怀恨在心,心疼那瓶天罡培元丹倒是其次,被人逼得颜面尽失才是关键。
丹鼎峰虽然只是四峰之一,但在剑池的地位却十分重要,平日里的跌打损伤甚至是高层弟子的破境关口,都需要丹鼎峰炼制的灵丹来解决问题。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因此整个剑池上下人等都对她这个丹鼎峰峰主恭敬有加,丝毫不敢怠慢。
可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竟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给吓得唯唯诺诺,不仅要主动交出丹药,还得需自己亲自回去拿来,当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澹台鸿禧现在一想起沈默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恨得牙痒痒,尤其是那句要那她的肥肉当面筋玩,着实是戳中了每一个肥胖妇女的痛楚。
坐于上首的沈明轩似是有些犹豫,其实他对沈默并不反感,因为从本质上来讲,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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