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龙泉崭磨初试锋(五)(2 / 2)平老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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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边的何阿大结结巴巴,尚未分辨,先前带着汪管事出去的薛六便折了回来,嘴上都带着笑,不是起到了贼赃还会是什么。

薛六走上前来,对着王忠德一拱手,语带笑意道:“四哥,姓汪的果然知道底细,照着提点,弟兄们在杨家大屋的后院地下挖出了窖藏的银钱,十两一锭的银锞子装了足有二十多坛,还有黄金三百两,铜钱铁钱无算,其他珍玩器物都还没来得及查点。”

而此时场坝边上的一座阁楼上,王星平正在皱着眉头,廖四和他带着人去了阿寄家中,银子没抄出多少,倒是在阁楼上救起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堵在嘴上的抹布已经被取下,但少女手上的链子因着没有趁手的家伙还没有弄断。

女子一直被关在楼上,自阿寄被杀到今日,快要三天了,三天未进水食,却还留得一条命在,实在不能说命不大。方才王星平喂过少女一回水,杨大的浑家现在也在旁边伺候,米粥都是为祭神特别预备下的,却是派上了用场。扬大的浑家二娘边喂边唠叨:“真是作孽。”虽然这女人平日里泼辣得很,但若说这白马硐中有好人,那杨大夫妻当是可以漏掉的两个,所谓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也知道些硐子里族人在外做下的浑事,但真似这等杀人越货,截带人口,却是这一回才亲眼所见,没想到就在自家眼皮底下,实在震撼不想及此处,因为自家老公无意的一句对硐子里的愧疚也就少了几分,连带着丈夫宝武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王星平第三次问话,少女还是不答,再看看少女手臂上一道道早已结痂的刀痕,不知在这里被折磨了多少时日了。同样被掳掠的男女在马鬃部的寨子中还找到几个,但都是一见了官军便开始哭告,也有央求着要回家的,却不似这女子如此木纳。

王星平想想,便不再纠结于此,只是嘴角带笑,好歹救了下来,日后的事情总有办法,看少女皮肤白皙,似又颇有些姿色,倒是让王星平想要留她一留了。

时间过得飞快,半个月前的那一场厮杀在黔北混乱的局面中并没有引起太久的关注,一个部族被灭了族,一个硐子没了头人,对于大明这样的泱泱大国,算不得什么,即便对于整个贵州,也不过是波澜不惊的一点插曲,甚至在以十万计的生番中,都抵不过一两日的谈资。那百多颗斩首,在众多官员的分润下,也就不再觉得显眼起来。抵抄中那一番截断官道的说辞,不过成了巡抚衙门向朝廷继续叫苦的一桩证据罢了。

阿助虽然要代兄受过,但此番表现足够抵偿罪责,是以得王忠德保下,只有汪管事被下在狱中,其余各家,罚没了家财,也老实了不少。王忠德此番立此功劳,照常理连升三级都是寻常,不过钱千总也不嫉妒,毕竟每桩功劳,也有他的一份,自是人人欢喜不表。

春分刚过,王家巷中的一处宅院深处,家中主母的卧房中香烟缭绕,妇人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表明主家尚在斩衰之期注:家主大丧,早间起来,王星平正在给母亲萧氏请安,那萧氏刚去外间灵位前又上了一回香,黯然神伤,道:“再几日便是清明,我这边都已叫家人准备下来,当要好生祭一祭你父亲,昨日大姐也有书信来,还是拗不过她,总要回来一趟还好。”

“播州那边如今可不太平,姐姐如何这般使性子。”

“说是你姐夫也要一起,大姐从来就是这般脾气,若叫外人说她不孝,如何肯听,定然是要回来的你也不要担心,书信上说这一回是跟着重庆府往贵阳运粮的马队一起,总有上百人的队伍,又是官面上的,当不会有逮人打主意。”

王星平的姐姐王星彩,年方十九,早前嫁在重庆府,姐夫蹇守智家中也是当地大族,夫家虽然诗书传家,却也做的是南北货生意。

先前王来廷暴死,家中无人主持,一应事务都是王星平帮着母亲料理,姐姐那边只是报丧,却并没有等到人回来再下葬,过了头七便找了城外普济寺的和尚来做了场法事。依本朝制度,出嫁女子不必为父服丧,加之道路不靖,王老爷也是在这路上没的,女儿不必马上回来奔丧也能搪塞。可王家大女却是个硬脾气,播州到贵阳的道路,走过多少回了,父亲去年来重庆时走的也是这条路,却不想出了这一回的事,听了报丧的将事情说明白,马上便要赶来,还是丈夫好歹拦住,托了重庆府中熟识的吏目,与运粮的大队一同上路,又写来书信说明。

说起清明安排,萧氏又叮嘱起来:“说起来,小六这一回也是辛苦,他爹也没了,清明上你也一并去上柱香,具些酒礼送去,好歹尽尽人事。”

“儿子省得,也早就备下了。”

见儿子懂事,萧氏心中宽慰。其实那日夜袭马鬃部,早间王小六便追了过来,原本还因为当日逃回的事有所愧疚,但王星平当面安慰了一番,说得王小六感激涕零,后又馈赠了顾指挥的亲信不少银钱,俱各欢喜,那王小六原本是跟着王星平长大的,如何不知少爷脾气,没想经历了这一回,虽然还是爱使性子,但却更多了几分沉毅稳健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因祸得福,又当真惩治了蛮部和奸人,对自家少爷更是钦佩得紧,回来对主母提起,也让萧氏颇觉欣慰。

“你大伯家中,也要去见礼。”

此一回事了,免不了地方上看了王进士家面子,王命德居中也出力不少,虽然前几日已经登门谢过,但清明祭祖,意义自然不同,而且自上一会见面,王命德便对王星平颇为欣赏,有意要在族中栽培。

说过了这些,萧氏又道:“如今地方不太平,我一个妇道人家,终是不好撑起门面,现今幸而还有族中做主。我儿当要好生发奋,学着你族伯一般有个正经出生,总是一个出路,这一份家业好歹还要交给你扛。”

“儿子理会得,自回来后也歇息了几日,今日正是要与母亲商议。”自来这一世经历种种,王星平如何不知做官的好处,这一番若不是自家父亲的身份和族中的支持,能不能好生解决也是二说,就说自家的那些手段,没有个奢遮的好背景,也是个寸步难行。不过归,现实问题同样重要,毕竟新近丧父,要守制三年,就算自己是神童,也要三年服满后才有资格参加科考,如今倒是要勉力将家业维持好才是。

又理了理思路,王星平才郑重的对母亲说道:“功课儿子当不会放下,好歹还有几年,只是家中产业需得主持,儿子今日正要请阿母将家中情形说给我听。”去年刚举行了会试,而两年后的下一科,虽然自己已经服完丧注:明代士人服丧期间不得参加科举,而一般所谓守孝三年实际上是二十五个月,也即第三年只守头一个月即可,也有守到二十七个月的,却是不必守满三年,但却是参加不了的,己未年注:如果年号不变的话,当是万历四十七年,也即是两年以后的会试虽然是在二月以后,自己正好服满,但是在那之前,还需得通过头一年的乡试,而要参加乡试,又要通过今年的县试、府试以及院试。是以从时间上来讲,便只有着落在五年后的那一科上,不过好在时间多有,守孝期间,只说不能科举,却没听说不让的。再说,王星平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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