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飞仔细打量着战利品,说话斯斯文文,“本来若只是抢掠人口,不至死罪,但你勾结番人,荼毒汉儿,就怪不得我没提醒过你。”
看着带来的打手,一被轰死,一被打死,剩下的几个倒在地上剩不下半条命。自知今日多半有死无活,何必跟仇家演一回猫捉老鼠,于是破口大骂:“杀胚的短毛贼,过了今夜,要你们好死。”
“就凭哥达央部那些货?”
“那些人可还上不了台面。”马牙子阴狠的笑容下似乎早已忘记了身体的痛楚,倒自有了一番尽在掌握的气度出来。
“找佛郎机人和海匪借兵的主意是你给萨义德出的吧?”
一下被窥见了心底的阴私事,马牙子的心差点颤了出来,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恐怕就要送自己上路的短毛,慈煦的眉眼下突然就多了几分锋锐。
西班牙的大帆船自然不会是马牙子能招来,必然只是凑巧,但四洲海上的匪人和从陆路过来的葡萄牙佣兵不会是平白到此,必然有人从中牵引,无论是散布消息还是直接联络。
萨义德就算有这样的想法倒还不至于有多大的动机,若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推上一把,恐怕并不会有今日喜闻乐见的局面。傅小飞也只是猜测,看马阿保反应却不想真的猜中了。
不过中与不中,实于大局无碍,也不妨在马牙子身上再找回些快意。
“马经济,你看这太阳落山了。”
太阳落山又能怎样?每天都要见日升日落,这短毛是被自己吓住了么?只是接着的一句就让马牙子浑身冰凉,瘫坐在了地上。
“照时辰算,萨义德巴依当是上路了,你也不要让他等得太久才好。”
一片声的金属碰撞,从城西一处大宅的密室中传来。如此大的动静,家中的仆人也没说过来看上一眼,却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外面的院子里。只是今日天色尚好,看起来通夜都有月光,即便新月才刚刚升起,但那光芒扫过萨老爷的商站、庭院、货场,落在了密室的门前,依然将一切照得皎白。
密室中现在堆放着家中积攒了几代的财富、契书,还有几个家人的一摊死肉。
萨义德老爷仿佛见到了来自鬼域的魔怪,面前这些黑盔黑甲的怪人仿佛是刀枪不入一般,寻常的刀剑砍到身上完全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此时他心中暗暗叫苦,只是看了一眼来人的步态,便能够确定先前的判断,“你们是短毛的人。”
他看得明白,不光刀剑,他的贴身护卫方才在二十步上对着带头的那人开了一火铳,明明白白的打中了胸口,可那人只是稍微顿了顿身形,跟着右手一抬,护卫的脑袋便连着半边肩膀在自己面前碎成了无数血花。
回想方才的一幕幕,加上来人的扮相,说不是短毛他自己都未必会信。
章德裕和杜普雷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位垄断了城中多半黄金珠宝贸易的大食番商竟然这般的没胆色,方才龙神卫的突击小队从后墙突进院子时可没想到今晚的目标会是这样的货色。
之前在作战会议上听说这位在城中能量颇大,婆罗乃的大食人多以其马首是瞻,当时章德裕还说这马字用得妙极。
可能真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连反抗都不会了,原本准备下的好些东西都没能派上用场。就算是头猪,死到临头也知道折腾一下。这大食的豪商尽然连猪都不如,可章德裕又觉得这比方用在萨义德身上有些不伦不类,虽然本地常见的加里曼丹须猪未必有这位巴依身上的肉多。
若不是王弟拿着积年的亏空威胁,他何苦趟这浑水?宋人的器物多么精良,他这个积年的商人会不明白?生意都是做,多赚一些少赚一些,对于一个商人并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交换的其他利益够大,或是面临的风险足够多,做出合适的选择都不算什么。但这几年市面本就不好,红夷来了后更是如此,原本来往波斯、印度的商船都是大食人垄断,但来了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又来了荷兰人,贸易的重心转向了爪哇、吕宋,一东一西,通往大明和印度的商路都被控制,生意是一日难做过一日。
“对付短毛只是捎带,背后的黄氏才是关节,只要你肯对付短毛,王室生意的亏空我就替你担下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到了自己的账册,王弟鲁贾巴的话便多了一份不可置疑的权威,至于自己若是不从,结果会是如何,自然不用再去多想。从心底来说,萨义德本也是这样色厉内荏的性格。
在国中日久,一家老小及性命都在王族手中捏着,一边只是要钱,另一边却是要命,自然不难选择,真以为能为了个汉人小娘便这般的没眼色,倒是轻看了,毕竟已经娶了四房妻妾,其中的一个还是王室。
偏偏自己这生意与王家又是脱不开的关系,积年累月的亏空下来,数字已然惊人,鲁贾巴要想有所动作,便把主意打在了这位在番商中颇有资望,又有把柄落在手中的巴依身上。
“你只用帮我们给王弟带句话。”
事情真的如此简单?想着这句话的萨义德迎着月光朝城中走去,妻儿尚在短毛手中,自己不得不就范,但留得了活命,便有了翻身的希望。
只是再看了看身上,萨义德又泛起了一丝疑虑,带话就带话,短毛给自己身上穿个罩甲干嘛。
萨义德老爷能不能完成短毛老爷们交给的任务,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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