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这一次是一直在一旁听着的黄顺庆惊呼了起来,虽然黄顺之没有失态,但接过书册的双手也是略略一抖,任谁也知道这书意味着什么。
南洋之地,之所以盛行巫蛊之术,盖因于此。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多半也知道不可事事诉之鬼神,但无奈下面的土民都是愚夫愚妇居多,遑论就算他们自己也是说不清自然万物其中的道理。但是首长将这些事情整理成书,这就意味着只要精通了书中内容,反过来便能树立起了自己在民间的声望,首长们能做的黄家也能做到。
徐玄策并不遮掩,淡然道:“自然,这些虽是朝廷的秘法,但也都是德背万邦的好事,若能加以宣扬,倒也能体现朝廷的一片仁心。”
话虽说得冠冕堂皇,但徐首长如今将这些书册亲手送上又是为何?素檀都给架空了起来做壁挂,总不会是要将文莱府拱手相让与自家。
试探?只能是试探。黄顺之既这样想,也就知道该要如何去做。
看着徐玄策略带笑意的嘴角,站起身来一揖,对着钟灵与徐玄策开口言道。
“小人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得让钟管勾做个见证,望经略成全。”
“好了。”
闽娘的小脸在阳光映照下透着微红,不过是眼睛一眨的功夫,便听首长说已经种成了痘。
陈石佬和李氏守在外面,生怕女儿受了惊吓。
抚摸着女儿臂上的疤痕,那是用针挑出的破口,已经上了药,但摸上去时闽娘还是略一呲牙,显然有些吃痛。
李景明也在一旁安慰,“三娘不用担心,种痘苗时都要留下这样的疤痕,以后也好辨认,我家儿子种完便是如此。”
“忠哥和义哥也种了痘?忠哥都二十了吧。”
昨夜一番忙碌,李景明倒是有好多事情都没说清,这才又被妹妹问起。
就听一旁的白修恩解释道:“只要没得过痘疮的就都可以种痘,种过了以后也就不会再染上了。”
然后又宽慰了陈禄一番:“你妹妹不必担心,这种痘免疫法是用了多少回的,绝不会伤及性命。”
一万个小儿里死不了一两个,报纸上的宣传就是这样说的,首长们的话自然都是一言九鼎,绝不会有错。就算真有几个出了意外,也只能怪自己的运数不好,故而这话也是说得。
白修恩说完似是要打消他们的疑虑,又拉起自己的袖子,“我们元老也是一般,比归化民还先一步种了痘,都没有问题。闽娘这年纪已经是迟了,好在尚没有得过痘疮,以后也就不用再怕了。”
几个参加种痘工作的元老带着更多的实习医学生忙前忙后,为了准备这次种痘,全都在自己的手臂上又种了一次,留下了一个独特的痘痕以使土著们安心。
张菜和李二一前一后的排在队伍中,纵然是平日早就熟识,又同在一处做工,今日还是略显得紧张,并没有什么话说。张菜的手中紧紧的捏着三张票子,那是给自家几个子女种痘的诊金,就如李二手中捏着的一样,负责种痘的厚生司只收户部自己发行的金票,好在这纸币信用还算良好,印制也精良,不比担心作伪。
只是老子手心都攥出了汗,还在一边张望,但身边的儿女们却是浑不在意的模样,自顾自的玩耍。
张小弟和姿娘还如平常一般的好说好笑,旁边跟着各自的弟妹只是小了几岁,也快要到了上学的年纪。虽然今日先生给了假,但比起在这里排队,小孩子们还是更愿意在学堂中听讲。不过终究也还是些孩子,难免贪玩的天性尚在,张小弟名字虽叫小弟,但却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妹,姿娘情况也是一般。
此时小儿们便并不去顾及大人,正好又有小贩近前叫卖各种时鲜的小吃,这也是最近才出现在港中的新鲜事。两人功课都是优等,两个月下来,也很是积攒了不少奖学金,大半交给家中贴补之外,也给自己留下了些私房,此时便正好用来给弟妹们一人买上了一样。
小孩子们好东西吃在嘴里也都是欢喜,还吵嚷着也要早些进路中的学堂去,也好能快些过上如哥哥姊姊般的快活日子。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队伍又是一阵喧哗,便听见前面有人交头接耳的传了下来。
“这么快就种好了?”
“排在第一个的是陈家吧,他家闽娘听说前几日还染了风症,这下总算是安泰了。”
“谁说不是,照这么个情形看来,到不了晌午,今日这些人家的小儿便都能种完了痘。”
队伍中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种痘的效率,就听最前面又爆发出一阵争吵。
一个红脸汉子正对着一个面色黝黑的年轻人吼着。
“我家老爷可是政协黄委员。”
年轻人针锋相对,“我还当是首长,这委员如今可多得很,不巧家父也是委员,今日你说破天去,也是要讲个先来后到的。”
“我家老爷可是得了徐经略的诺。”
红脸汉子气急败坏,生怕主人交代下的差事不能办成,忙忙抬出了首长的名头
只是一场争斗终究还是没能闹成,旁边的一个本地书吏模样的人物正在劝解那红脸汉子,就听那年轻人朝着队伍喊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喊声中透着十足的中气。
“后面的人都听清了,从今往后十日,本地各家各户种痘的诊金都由我大通行牟家包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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