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爷是头一回来我们古晋吧?”
“有些什么想要的货品么?”
“咱们这的胡椒可不比马鲁古的稍差,这些都是四月新下来的,刚刚晒好半点水份都没有了。”
商贩上赶着推销着自己的货品,河南靠着议事堂这边的市场上,这个季节正是大量胡椒上市的时节,往来的各地客商尤其繁忙,似乎根本没有因为外海停泊的巨船而受到任何影响。
“没想到这古晋的汉人竟然如此之多,放眼望去,倒都是华商。”
廖云跟随舰队南下,等到了文莱的船队后,便和另外两名元老跟着商队一起先进了古晋。
“也就是南市,过了河往北就都是土人和大食人。”
顾梅堂之前在渤泥国做些小买卖,正好赶上了大宋王师光复文莱,这次廖云带着人先行查访古晋民情,倒是让这个向导找到了机会。
“此地既然盛产胡椒,就没有红夷过来设立商站?”廖云边走边问
“哪里会没有,早些年就有了,不过此地华商众多,外夷倒是轻易成不了气候,如今也都在北市那边,不是为了交易轻易也不到河南来的。”
对宋人首长关于华裔之防大致了解后,顾东主说话总是捡着好听的来,外夷、中华的说辞倒成了讨好卖乖的手段。
“本地的汉人能有多少?”廖云心头关心华裔人口,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
不过对于顾东主而言,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自幼便在此地,问起这个张口就来,“算上在古晋出生的大概也有三千之数了。”
“你也是本地长大的吧?”
“小人却是自幼便在古晋,家祖是广府人,祖籍潮州程乡,嘉靖时才下的南洋。”
廖云嗯了一声,心中却在默默盘算,光是汉人就有三千,的确是不少了,此时就算在马尼拉和阿瑜陀耶,华人的数量想必也不会多上太多。更兼像顾梅堂这样语言还能够相通,这就更是难得。婆罗洲的几处港镇都有汉人,但语言大多已经同化,就拿都东的峇峇娘惹来说,虽然还能听出有些闽粤方言的影子,可还是需要有人翻译才能听懂,却不像此地的汉人语言大都保留着大陆的习惯,并无太大改变。这也就解释了,此地的华商为何会有一番繁荣景象。
想到此,廖云又问起:“此地的港主都是公推的么?”
顾梅堂答道:“南市这边确实如此,不过也就只管得了汉人,再往北去,那些大食人和土人可不一定听命,何况就是汉人中,也不是一条心的。”
“此话怎讲?”一起过来的元老薄存书对于这个话题来了兴趣。
顾梅堂见薄存书带起了话头,便解释道:“首长们有所不知,此地的汉人多来自福建两广,福佬人少但却是齐心。广府人多,但又分了几股,虽然对付外人时能一齐,但久了也有龃龉。”
“看来哪里都是一样。”薄存书感叹道。
顾梅堂正不知怎么答话,就听一旁的邓文舒问起,“我听说这古晋人喜养猫,古晋之名便是从土语中猫的意思而来。”
“首长博闻,此地军民无分汉土倒是都爱养猫。”听到肯定的回答,邓文舒笑得开心。
顾梅堂心道这女首长倒是个爱猫之人,正是来对了地方,就不知另外两位的喜好,一时不好揣摩,只是一路走来便已到了小城的西郊外。
廖云指着远处问起,“西面的那些林子都是平地么?”
“回首长的话,从此地往西倒都是难得的好地。”
“那怎么就不开垦出来?多收些胡椒不是更好?”
顾梅堂闻言脸色一变,道:“一来嘛,这南洋的人懒的很,从来又是地广人稀,土也肥得很,多种些粮食胡椒也没人去吃。再就是首长们有所不知,进了林子便是蛮子地界,凶多吉少啊。”
“蛮子?今日早间来时不是见了许多?”
早上跟随商队登岸,沿途的几处河口浅滩边都能看到本地土人起的高脚小屋,当地谓之长屋的。这些土人除了语言与汉人不通外,也都如汉人一般靠耕种渔猎为生,并未见有什么不同。
就听顾梅堂解释道:“首长们不知,今日在市中见过的土人都是熟番,本地的林子里,还多有生番,汉人谓之猪蛮的。”
廖云觉得名字耳熟,仔细一想便记起了政事堂下发给南下舰队的夷情通报中的内容,道:“猪蛮不是在坤甸那边么?怎么此地也有?”
顾梅堂只道是首长考验自己,忙回道:“其实所谓猪蛮,便是这婆罗洲西南的各家生番统称,光是在这古晋周围,也有六七部之多,论人口十倍于城中只多不少,只是大多散居各处而已。”
“那我看顾通事说起猪蛮面色有异,不知是何因由啊?”
顾梅堂并不犹豫,解释道:“其实这话说出来首长们或许不信,那猪蛮们最喜巫蛊之术,每有大事便要祭神,奉祭必以新猎得的人头,故而但听说有哪里的蛮子在寨子里起了新屋或是修桥铺路的,汉人都避之不及,轻易不到这林中去,若是要去也都是结伴而行。”
薄存书听了觉得有趣,笑道:“哦?这猪蛮难道比本地的老虎猛兽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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