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凤鸣闻言瞥了何德固一眼,何德固倒是说了一句,“于的家做事当是靠得住的,不然这些年的买卖也是白做了。”
既然夜中开了城门,还动了兵,自不会是小事,想那于的家的阿沙应是按照定下的计划得手了才是,若不是城外有警巡城军士又何以会漏液出外?
“对了,小人经过大十字时看见知府相公的仪仗也往北门去了。”家人努力的补充着细节。
此时的地方高级官员出门虽然尚不会如清季一般鸣锣开道,但该有的旗牌仪仗前引传唤却是一样不少,府衙中的仪驾库便是存放这些物什之用,这是官员的体面同时也是在提醒百姓避让,去打问的家人虽然看不懂那牌子上的文字,但只要稍微问下周围人等自然也能知道这仪仗主人的身份。
顾凤鸣只需要知道去的是谁也就行了,先是一队甲骑夜半出城,王指挥他是知道,要不是这些日子防秋,他大可每天晚上在城南的守备大营中高卧,也就是这几天,顾凤鸣心头默念,但也与他的计划却也无涉了。而知府鲜有大清早出门的,尤其今日又是逢场,城中一样需要有官人坐镇弹压,若不是城外出了人命的大事,当不至于早早将这一位给惊动出来,想来至少昨夜是死了人,恐怕死得还不少,毕竟顾凤鸣那日与何德固商议的法子可没打算留下活口。
“王家那边是何情形?”顾凤鸣却是依然宠辱不惊的问起话来。
“小人正要说这事,听说昨天半夜,王家少爷便被抓进了府衙,现在还没放出来。”
何家的两个儿子此时也在用着早点,听到这话却是齐齐站起了身,忙问着身前的家人,“哦?可打问得确实了?”
顾家归根结底也不过一介商人,严格算来还只是商人家中的一个掌柜,纵然自己也有不小的身家,商场上的人脉也颇有些,但匆忙之中如何能够将衙门中事情尽数打听确实,故而听到有官府中传来的信息还是有些惊喜。
顾家的小子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自己不知道转了几手的情报,“打问确实了,昨日夜中的确是见人将王星平带进了衙门。”
“可曾下监?”
半夜三更将个书生押入府衙,实在是不像有什么好事,何德固第一个想到了府衙西南的牢房,民间俗称南监的。管他是寻常的外监还是关押重囚的内监,只要人进去了自然好说,毕竟顾家和何家还是可以在外面帮上一把的。
那家人老实作答,“小人只是从曾阿四那里打听来的,到底有没有下监确实不知。”
顾凤鸣道原来是从这人那里知道的,也道:“那曾阿四不过一步快,寻常连仪门都不好进的,如何能够知道这许多。”
家人却又补充道:“倒也没见那王星平出来。”
又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先一步出城去的另一人也回来了,跟着一起的却还有个熟人,顾凤鸣的外甥何德固的亲儿何进。
“北隅里那里如何?”何德固没有客气,开口便问。
“爹,那仓院都让官军给围住了,里人都只敢远远的看着,儿子也不敢上前。”
“这么说仓院中没有走水?”走水其实就是失火,这时节房屋多木造,故而人言失火都说是走水,乃是一桩忌讳事,而顾凤鸣有如此问显然不是因为什么忌讳,至少昨夜他可是最没忌讳的几人之一。
何进有些为难,“这个外甥也说不好,外面可看不见院墙中情形,问过几个居民也都不清楚昨夜事情,只说是吵闹了许久,倒是里中巡夜的张五被人杀了,官军去时便已经封锁了福泰号的仓院。”
本地的粮仓多是掘地而建,地面以上的建筑加上仓顶实际上都不算高,加上福泰号的仓院墙本也不低,站在外面的确不易看到院中情形。
“不过”汇报重要的情报关键却在细节,这一点何进倒还能够注意。
“不过什么?”
“外甥是先看见了有县里的仵工进了院子,等我走时又见了知府的仪仗,孙崇先亲自去了院中查看,想是没有活人了。”
地面上出了人命,除了仵作验尸,本地的主官也要都到现场勘验。但寻常的案子即便真有死人,堂堂府尊也不一定亲自过目,洪武朝定下的规矩在当今天子的治下早就不在遵循,但既然孙崇先能去,想必死的人不会少,加上这王星平被抓去了府衙已经确实,想必阿沙的确没有失手。
想到这里,顾凤鸣大声吩咐起来。
“备车,我要去王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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