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意思就由着这姓王的小子欺到我们水东头上?”
问话的中年方脸扩颌,一派富态模样,一看便是常日养尊处优惯了的,正是如今的贵州宣慰同知宋万化。他早几日便得到了消息,先是王星平带着一队精兵突袭了养牛圈,将那谷中良田占去了近半,还杀了本家一个叫宋忠的小辈,接下来的日子诘戎所的军汉四处招摇,将水东的几处庄园都给尽数占了,只说是追还军屯。
那被以先生相称的长须老者笑道:“将军切莫操切,不然正中了王家小子的计策。”
说话的正是宋氏的谋主刘洪祖。
宋万化有些不耐,“先生此言是有什么深意?难道这亏就这样受下了?”
刘洪祖还是笑意盎然,“将军是当局者迷,其实这事很好分解,那诘戎所这些日子占了不少田地,但将军想过没有,其中可有一处是水西的么?要论侵占军田,他安家比我们只多不少,宣慰就没想过这其中的缘故?”
宋万化闻言一愣,像是在自问自答,“听闻前几个月贵阳城北那一场火隐约是水西所为?”
“不错,是于的家干的,不过自那次他们吃了大亏以后水外的两部则溪便老实了许多,听说是和那王家小子达成了什么交易。”刘洪祖在贵阳城中也有不少眼线,这是他能在宋万化跟前行走的依仗。
“是北市的贸易?可我听说于的家死了一个骂初,还有十多个内甲精锐,就这么忍了?”宋万化又道。
刘洪祖立即为他解了惑,“是安邦彦出的头,于的家敢说什么?不过这安邦彦也是厉害,倒把祸水引到我水东来了。”
“先生想说这次的事情背后有水西在挑唆?”
“挑唆倒是不会,不过这王家小子却是个棘手的人物,说不得是他想要借此挑动水东、水西互相猜忌,好于中取利。”
宋万化闻言心中嗤笑,这水东、水西还用猜忌?平日不说勾心斗角,下面土兵直接见仗的时候都不会少。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此话有理,王星平似乎正是想要这个结果,他如今打着张鹤鸣的旗号要收回军屯,本就是要在水东、水西手中去抢,但现在这样则像是捅到了两家的软肋上,让人很不舒服。
水西那边刚刚吃了个亏,又与王星平达成了交易算是略微找补了些回来,他这次专找水东的麻烦,安家乐得作壁上观。而水东呢,如今也不敢轻易造次,也是怕官府单抓着自己不放,眼下才有洪边的一场大捷,虽然贵阳守备营对付的流窜的苗狆,宋氏甚至还出了兵配合官军清剿,但无论是张鹤鸣还是他宋万化,都心知肚明这苗狆作乱的背后是谁在挑唆,心照不宣罢了。
但王星平此事占着理,又专挑水东一家,此时他要发作,先不说官军,恐怕水西就会趁火打劫。而王星平恰好在这个缝隙中找到了自己发展的空间,游走在几股势力当中却又因为这些势力的相互顾忌而得利不断充实自身实力。
宋万化终还是有些不甘,“眼下北市那边新城再有数月恐怕就要完工,张相公这是步步为营,今日修了外城,明日说不得又会再围着城墙又加上一圈,说来这主意也是王家小子出的,听说钱还是他家福泰号出的大头,如今诘戎所要在军田上找补回来,也难怪抚军和按院都如此纵容。”
刘洪祖听出宋万化话中之意,劝道:“王家小子行事乖张,但手段却老辣得很,要对付他并不容易,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
宋万化闻言眼中一亮,“愿听先生分说。”
刘洪祖将手一摆,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又道“有些事情却不一定要靠打才能解决,而且王家小子的关节还在他背后的张鹤鸣。”
“先生想说什么?”
“这张相公嘛自然急不得,不过,今年的郡试不是就要开始了么?”
刘洪祖笑着看向宋万化,表情意味深长。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