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道人惊奇了,“小子认得我?”
陶景激动起来,当即躬身行礼,“弟子陶景,见过师伯。”
“等等,你叫我师伯,还出自渭乡......”
瘸腿道人抓了抓头顶乱发,忽地瞪着陶景大叫,“你是华阳子的那个孙子?”
陶景重重点头,“叔祖正是华阳子。”
瘸腿道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上下打量陶景,语气莫名:“你是刚从红岩山观逃出来?”
“是的,弟子是昨日刚苏醒......”
陶景正要回答,猛地回过神,眼前道人竟然提到了红岩山观,登时抬头看去。
瘸腿道人也没隐瞒,坦率点头,“我月初去了红岩山观,想看看华阳子师弟的情况,顺便,若是师弟无恙,就请来相助。”
“可惜。”
道人摇头叹气,然后死死盯着陶景:
“那三首邪孽,乃三官之邪变,并夺舍了华阳子师弟的肉身,其恐怖足以威慑整个巴蜀,我当日都差点折在那,若非师弟残存着......”
道人灵光一闪,话锋一转,脱口:“你是被你叔祖放出来的?”
陶景眼中流露悲伤,低下头,抿着嘴道:“那三首邪孽要引诱我入三官殿,危急时刻,叔祖高呼‘快走快走’,我才勉强脱险,逃出山观。”
瘸腿道人面露同情,拄着拐杖近前,轻轻拍打陶景胳膊,“唉,可怜的孩儿。”
随后为了安慰陶景,便主动谈起华阳子。
“当年,祖师与宛丘先生下界巡游,途经西岳华山,与当地诸神、四方群真开讲丹道,我闻消息,便元神出窍急忙赶去。
“我与你叔祖便是在那华山峰上相识,当时他随在终南山文始真人身侧学道,我俩约定,等他下山归家时,定要来我石笋山共饮桂花酒。”
“你叔祖是真的根性福厚,悟性超绝啊,祖师在上讲着,而你叔祖就在下方灵韵萦绕,顿悟连连,引得祖师、先生与一众师兄全都赞赏。”
“相比之下,我就糟糕多了,听了十日,领悟也有,却怎么也无法顿悟突破,最后被祖师当场赶走,垂头丧气回了洞府,结果肉身被烧了。”
瘸腿道人讲到这,看了眼地上遗体,又气又无奈:
“就是被这小子给烧的,榆木脑袋!被人蛊惑了几句,竟然就认为我死了,亏得跟我修行了好些年。”
道人抬了下瘸腿,展示铁拐:
“最后无奈,只得将元神遁入这具残疾身躯。若非祖师最后现身,赐下铁拐和头上这金箍,说我命里有这一劫,要以这污身得道,我早就转世重修去了。”
道人说着,抬头仰望黑沉天幕,幽幽叹道:
“祖师啊,你既能算到弟子的劫,又为何没能察觉这场天变?”
陶景早被道人讲述的叔祖往事所吸引,脱离悲伤,听到这里,也不由得跟随道人仰望夜空。
道人口中的祖师,便是太上老君,三清道尊之一。
道人的疑问,怕是没人能回答,因为连三清都被卷入了这场大劫,消失无踪。
良久。
陶景率先从感慨中醒来,扭头看向道人,或者该称师伯。
叔祖师从终南山文始真人,而文始真人俗号“关尹子”,于函谷关得太上传《道德真经》,以弟子礼奉太上。
眼前这位道人,陶景听叔祖讲过,姓李,乃是先秦时人,目睹了秦灭巴蜀的战乱而生道心,后来得太上老君点化,最终在石笋山开辟洞府。
叔祖得道归家,就曾去石笋山拜见过,不过没见到这位道人,据其弟子说,是外出游历访友去了。
叔祖后来与陶景讲到这事,先夸道人道行精深,洒脱大度,后夸那仅仅一面之缘的弟子心性纯善,有礼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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