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兀自在这里老脸装天真,妩媚地笑:“这么重要的东西,皇上一定把它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吧?”
赵烨没有答话,似有意若无意地瞥我一眼,我心里打了个突,赶紧转移话题:“皇上,臣妾这里有熬好的红枣莲子羹,您也来一碗?“
赵烨笑起来,打趣道:“朕又没怀皇儿,还是留着你自己补补吧。“
我不接他的话茬,回头吩咐青竹:“给皇上上茶!“
赵烨又问:“今儿觉得怎样,可有什么反应?“我莞尔一笑:“臣妾身子可没那么娇贵,除了不喜油腻,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跟常人一般无二。”
赵烨道:“那就好,你要给朕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儿。”顿了一顿,又道:“太后那里,你还是不要计较吧。”
他没有说下去,我已经心领神会,笑道:“皇上,臣妾虽然出自穷山恶水,但实在并非刁民。请您放心,太后她老人家此刻还在气头上,时日一久,想必会对臣妾好起来的,我有这个信心。”
赵烨赞许地道:“难得你深明大义,你虽然粗俗了点儿,但知书达理却是真的。”我点头:“嗯,皇上所言极是。”
赵烨在我额头上轻轻给了个爆栗,笑骂:“还敢说极是?你何止粗俗,简直粗野!”
我故意发起娇嗔:“皇上,养儿多像母,小心臣妾给你生出个粗野公主来!”
赵烨一把搂住我,笑道:“好啊,朕喜欢。”
皇帝派了何太医来负责我妊娠期间一切饮食起居调养事宜。此人老奸巨猾,惯会见风使舵,知道眼下我最得宠,自然对我是忠心有加。
何太医特地为我配制了保胎药膳,定期给我做检查,十分尽力。
后妃们纷纷送礼向我致贺,吃的用的一应俱全。我却之不恭,都收下了,但这些东西被我原封不动地束之高阁,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烦恼事接踵而来。
我恳求皇帝答应我将两个孩子送交风子翼,他这几日心情甚佳,一口应承。风子翼得到我的消息,很快便派人来接走了两个孩子。
正在我满心以为从此了无牵挂时,风子翼竟又带来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噩耗:两个孩子被人半路劫走,下落不明。
我要疯了!写信大骂风子翼:“你手下人都是饭桶,你也是脓包!这点事都能被你搞砸了,亏你还号称战神,什么狗屁战神?”
风子翼深知我的脾性,不仅不生气,反倒回信致歉,并保证一定设法找回孩子。
皇帝也知道了,立时派人四下里明察暗访。谁料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我整日垂泪,赵烨急得什么似的,严令手下人等务必查到孩子下落。我心里隐隐想到一人,却哪里敢说出口?
这一晚,澹台明月果然来了。
“我说你干么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我毫不客气地抢白他。
澹台哼了一声,阴着一张脸坐着不动。
我懒得理会他,高声叫道:“青竹,我口渴了,上茶来!”
澹台霍地起身,冷笑:“你这会子怎么还能叫得到人,你当本王是吃素的?”
是了,难怪他大摇大摆、来去自如,原来我这宫里所有的下人都被他做了手脚。我怒瞪他一眼,道:“我要歇着了,你请便!”
澹台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我说你到底想怎样?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要,为什么不做掉?”
我毫不示弱,吼道:“你说让我做掉我就做掉,那我多没面子!我偏不爱听!”
“你作死么?”澹台作势欲打。我伸长了脖子主动凑上去,冷笑道:“我是作死,怎样?你害我若此,我早就不想活了。你有种一掌打死我!”
澹台双目变得赤红,额上青筋暴起,那模样似乎一张口就能将我吃了。我不禁害怕,退后一步。
他那只手掌终是没有落下来,只恶狠狠地道:“你若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
我冷哼道:“我来问你,我那两个孩子是不是被你捉去了?”
澹台表情明显一僵,旋即哈哈笑道:“本王请他们到我大封国做客,有何不可?”
我切齿骂道:“卑鄙,无耻!”
澹台沉下脸来,阴恻恻地道:“本王早说过,我想要的东西穷尽一切都势在必得!”
我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此刻反而异常的冷静。一字字地道:“我的孩子若有什么不测,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你要的东西!”
澹台点头道:“有你这句话便好,你好自为之吧!”走到门口,忽又停步转身,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喟一声,随后提气纵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娘娘,该喝药了。”青竹端来熬好的保胎药。
我伸手接过,放在鼻边闻了闻,不觉皱了眉:“好苦啊,你先放着,我一会儿喝。”
青竹道:“不成啊,还是趁热喝了好。”
我只好点头:“那你拿点蜜饯来,我喝了药就着吃。”青竹无奈,只好答应。
我眼瞅着她出了门,顺手将一碗药汁倒进身旁的盆栽里。
青竹很快便回转来,我苦着脸,捂住嘴巴作势要呕,道:“这药真难喝,我都要再吐出来啦。”
青竹慌忙将手里端着的一盘蜜饯递给我:“娘娘先吃这个压一压。”我捡起一个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我瞥见青竹偷眼瞧了一下那只空药碗,眼里漾起一丝笑意,但稍纵即逝,随后端了药碗退出去了。
我冷笑一声,缓缓在床边坐下来。
万没料到这青竹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其实从她将那碗药端给我的那一刻起,我便起了疑心。
因为这药味同我以前喝的落胎药如出一辙,绝不是什么保胎良药。我的饮食起居都是青竹一手操办,别人绝无可能插手。药也是她亲自煎,然后亲自端来给我。
很显然她现在已经被人收买,竟敢打我肚子里皇嗣的主意,这幕后一定有只黑手在操纵,并且身份非同寻常,否则绝没能力收买我的近身丫头,也绝没这么大的胆量。
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紫衫翠钿,那善妒成性、心毒手狠的莫淑妃。她因着自己的父亲位高权重,极为受宠,膝下却只育有一女,心里自然是很不平衡。皇后、太子的地位她自是无法撼动,于是迁怒于他人,转而把矛头指向所有身怀帝嗣的妃嫔。
联想到上次宋美人的事,一切便豁然贯通了。妒忌真的能使一个女人变得疯狂,失去理智啊!
当晚青竹来侍候我就寝,见我神色如常,眼里掠过一丝疑虑。我只做不知,叹道:“青竹,这保胎药真难喝,我以后不想喝了,就吃何太医替我配置的药膳好了。”
青竹道:“皇上嘱咐过娘娘一定要喝的,不喝只怕皇上会怪罪呢。”我“嗯”了一声,不言语了,倒头睡下,闭了双眼。
耳听得青竹替我放下罗帐,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出去了。
没过几日,忽然又接到莫淑妃的请柬,说这月初十是小公主紫罗的生辰,邀后宫诸妃及朝廷重臣的家眷同去庆贺。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姓莫的女人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方肯甘休啊。
青竹小心翼翼地建议:“娘娘若是身体不适,可以推脱不去的。”我笑道:“干么不去?小公主的生辰,来的人那么多,一定热闹得紧。”
“可是,”青竹犹疑道,“人多场合,只怕不安全,娘娘有孕在身,还是小心为好。”
“不怕!”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上次。”青竹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是说宋美人在婉淑宫被害小产一事,心里不禁怀疑:她为何要提醒我?或者她也是被逼无奈吧,自古宫女的下场大都很悲惨,这样一想,决定不追究她叛主之罪了。
初十这天,婉淑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热闹异常。我在青竹的陪伴下,也早早就到了,寻一个角落坐下来。
青竹就站在我身边护着我,惟恐人多,有意无意地撞到我。我心里很是感激,这丫头本质还是不坏的。
鼻端仍旧嗅到一股刺鼻的香味,上次来婉淑宫就闻到过,感觉怪怪的,因此印象颇深。
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太子景昊,十二三岁的样子,眉目神情与他的母后极像。宫里的孩子都早熟,就连那年方六岁的紫罗小公主也现出与她年龄不符的老成来。
景昊身体瘦弱,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我猜这孩子可能有什么先天不足之症,气血虚亏。
送过贺礼,客套一番,大家都在席间就坐,便开始上菜了。美味佳肴流水价呈上来,人们动筷用餐,席间鸦雀无声。
我尽量离上菜的位子远点,以防不测。岂料有个宫人仍在一个劲儿地往我身边凑,脚下假装一滑,就冲我扑过来。
我心里冷笑:“又要故技重施了!”
好在青竹眼疾手快,及时挡在我身前,一把将那宫人推向一旁,重重摔倒在地。
“大胆!”猛听得一声暴喝,震得人头皮都有点发麻。我愕然转头,却见皇帝赵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
只见他抢上一步,将我护进怀里,同时怒喝:“将这个不知高低的贱婢拖下去重责五十,发配暴室!”
于是在那宫人的苦苦哀求声中,这场闹剧也就此收场。
皇帝微笑着握住我手,拉我与他同坐用膳。
回眸间,却见莫淑妃铁青了一张脸,胸口一起一伏。阴谋未能得逞,显然气得够呛。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心知皇帝虽不明说,却是特地赶去保护我。这样步步为营、小心防备,然最终还是出事了。
夜里我腹痛如绞,开始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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