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嘻嘻地扶起桃红,一面朝母后眨眼,“儿臣这不是想给母后一个惊喜么?”
母后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轻点我额头,无奈微笑:“你这丫头,方才可是站在门外偷听了?”
我嬉笑着蹲下身来,望见母后的眼中满是疲惫,不由心疼,脸蛋儿轻蹭着她的手背,低低问:“母后可是在为了四皇姐的婚事心烦?”
母后轻声叹息,“皇儿,此事关系到两国联盟,不比寻常啊。”
“母后可愿听儿臣一言?”我正色问。
母后难得见我如此神色,忙道:“皇儿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于是,我便把今早在御花园遇见夜帝的情景以及他的话在母后面前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母后听完眸色沉重,沉吟道:“莫非那夜帝居然瞧上了你?”
我轻轻摇晃着母后的衣摆,撒娇道:“母后,儿臣不喜欢那夜帝,儿臣要永远陪着母后。母后,儿臣不嫁。”
“你这丫头,只怕不喜欢那夜帝是真,说要永远陪着幕后是假吧?待到哪日你遇见了你的如意郎君,还不得把你父皇和母后都给抛到了脑后。”母后打趣着我,眸光灼灼,又道,“你且放心,母后自是舍不得将你这般轻易许人。此事,母后自有定夺。”
躺在母后膝上,我缓缓而笑,端得是天真无邪。听母后如此一说,我便知四皇姐多半是可如愿以偿了。
然而不想第二日,宫里却沸沸扬扬地传起了另一个消息。说是夜帝于御花园对七公主一见倾心,且对晋文帝承诺,愿以十五座城池为聘礼,迎娶七公主为后。
雕栏的尽头,女子斜倚而坐,粉紫裙裾拖曳在地,手中却是恨恨地撕扯着园中盛放的白玉兰。眼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园中的各色花卉便已折损大半,尽数落入池中喂了嬉戏的金鱼。
有宫女遥遥指点,屈膝低声道:“娘娘,公主她在那儿。”
王贵妃娥眉轻蹙,挥袖遣退周遭宫人,随即大步朝坐在池边撕花泄恨的女子走去。一把将女子从栏杆上扯下来,恨声骂道:“不成器的东西!你便只会坐在这儿拿花出出气么?”
云墨妩抬头,眼眶赫然已红透,泪水盈盈于睫,反问一句:“那我还能怎么办?父皇素日里最疼的就是七妹,人家又是正宫皇后所出,金尊玉贵的,我拿什么去跟人家争去跟人家抢?”
“你……”听出女儿话语间的埋怨,王贵妃不禁气结。甩开她的手,手大力抚着胸口平息怒气,复道:“很好!你既是想争,何愁没有法子?何必拿着出身来做文章,就怕你不敢去做罢了。”
云墨妩愕然地望着神色莫测的母亲,怔怔问:“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母妃莫要哄我了罢。”
王贵妃缓缓而笑,美眸中射出恶毒的光芒,“她若是在,这宫里自然谁也争不过她,可若是她不在了呢?”
“母妃你开什么玩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在?啊……”云墨妩蓦然明白过来王贵妃话中的深意,颜色大变,“母妃,这可万万使不得,她是七妹啊!”
王贵妃温柔地抚着女儿冰凉的手,眸光却冷得无一丝温度,唇边的笑意残忍嗜血,“妩儿,你记着,这后宫之中除了母妃,你再无亲人。那些兄弟姐妹,妃嫔们,无一人会在你落难时来帮你,只有母妃,才是那个会事事为你着想的人。妩儿,机会只有一次,你若不除去她,夜国皇后的宝座将永远与你失之交臂。”
“可她是七妹,是七妹啊!”话虽如此说。可云墨妩的嘴唇白得吓人,浑身哆嗦,紧蹙的眉心无疑已泄露了她此刻心底的犹豫与挣扎。是的,七妹万千宠爱在一身,身份纡贵不说,容貌才干又是众姐妹中最为出挑的,如今夜帝又挑明了对她有意,若要明着去争,怕是半分希望皆无的。想起那日途经大殿时远远地惊鸿一瞥,男子俊逸的笑脸不知何时已烙在了她的心上,那样深,那样重。
王贵妃睇着女儿痛苦纠结的脸庞,起身轻拭衣上的微尘,淡淡道:“你自个儿好好想想罢。对了,你可得抓紧些,今日是上元节,皇上会在乾元殿设宴款待夜帝,皇后亦会率同诸妃与皇子公主们出席,届时……”
袖下的手被无声攥紧,女子睁开紧闭的双眸,咬牙吐出一句:“该如何做,请母妃明示。”
亲情敌不过爱情,她到底还是下了决心。
当丹碧疾奔入殿时,我正斜倚在湘妃竹榻上闲闲品着今年江南新近进贡的西湖碧螺春,浅晗一口,舌尖犹留有淡淡的清香,不觉微笑。见她进来,我犹自笑着招手唤她,“丹碧快过来,今日的茶点很好,你也来尝尝。”
丹碧却一跺脚,满脸焦急,“公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品茶?出大事情了!”
我不以为意一笑,“尽瞎说,宫里风平浪静的,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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