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还是让黑虎跟您去吧。”
“不,还是让它陪着你吧。
“爹,咱那个穷家有什么好看的,您一定带它走,要不您打死我也要跟您去。”
叶箫声也知道儿子的脾气和自己一样,认准的事别人很难改变。这次他让步了。
叶春目送着爹和黑虎。远远地看见黑虎围着叶箫声前后左右撒欢地跑着,渐渐地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心里虽说难过,但是有黑虎在爹的身边,心里稍稍有点安定。
接下来便是焦急的等待。三天五天过去了,叶春没急,因为离爹说的期限还有好几天哪。十天过去了,叶春不免心里发慌,因为爹答应的期限快到了。然而爹还没回来。他盼着爹能否早一点回来。因为两位公差他无法应付。这些天他什么想法都有,尽量往好处去想。不会的,爹打了一辈子猎,以他的身手是不会有事的,身边还有黑虎,如果有事黑虎早来报信了。想是这么想,这是他在安慰自己。不过,近几天他听到一些坏消息。前两天,他听说有个走娘家的新媳妇,走了好几天了两头不见人。家人出去找,找了一天多,终于在路旁找到了她散落一地的包袱,人不知去向。难道遭人绑票了?如果是被绑票了,总的有向他们索要票银的信儿。后来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她的一根簪子、一套血迹斑斑的衣裤和一些碎骨头。就在昨天,听说有个放羊的孩子连人带羊不知去向。东家派人出去找,却发现只剩个空壳在草丛里。像这样的事他每天都能听到一两件。他心里乱极了。豺狼、妖兽这些可怕的东西时常在恶梦中出现。不到困极时他不敢睡觉,怕做恶梦。
以前他也做过类似的梦,那还是爹的疯癫病好了之后,爹开始知道心疼孩子了。决心带着孩子把日子过起来。爹最大的本事是打猎。每回出去多则三五天,少则一两天一准能回来。他不敢走远,因孩子小,不放心。可是有一次,就像这次一样,爹出去十多天了还不回来。他出去打听好多人都说不知道。他心里开始慌了。整天倚在门框上数日子,有时闭上眼睛,希望睁开眼睛的时候爹已经来到他面前,可是现实一次又一次令他失望。有一天夜里,他做了一场恶梦,梦见爹满身血污,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身后跟着许多野狗,想必是循着他身上的血腥味一路跟过来的。他急着想告诉爹,可是就是喊不出声来,憋得全身是汗。
“春儿、春儿、醒醒,快醒醒”。当他醒来时爹那温暖的大手抚摸着他的额头,在胡须丛中发现了那熟悉的笑容。当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委屈?还是兴奋?不由自主的眼泪顺腮而下。叶箫声的两只大手捧起儿子的脸,直愣愣地瞅着,他好像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似的。满眶的泪水只是在眼圈里打转,但是他忍住了,而且还笑了,笑容里却掺着眼泪,是那么勉强。
说道“春儿,咱们搬家”。
“搬家过的好好的,咋还想起搬家哪”
“儿啊,这个地方不能住了,去个谁也不知道地方躲起来。”
“咋不能住了?”
“甭问了,马上就走。”爹的态度很坚决。叶春问道:”那咱们有盘缠吗?”
“有,”说着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子。叶春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出于好奇,他翻过来调过去地摆弄着,爱不释手。原来银子是这样的,像个小小的船,俩头翘翘着,底部还有字,字很小,如不留意很难发现。当时叶春还是个孩子,什么都好奇,眼神也好,这个字他认的,是个“厂”字。这么多的银子爹是怎么挣来的呢?他觉得不对头。爹才出去十多天就挣这么多的银子?可是他相信爹的为人。爹是个猎人,不是盗贼,也不是响马,偷抢的事他死也不干。难道是捡到的?多少年来都受穷,有这么好的运气吗?值到这时他才注意到爹衣衫蓝缕,满身是伤。外套的黄大褂被扯的一条一条的,像麻皮子。爹没有黄大褂,穿的是谁的尼他欲开口问爹,爹却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他。就这样他怀着满腹的疑问跟着爹昼伏夜行、避关饶卡,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总算爬过了长城,来到了塞外。而这一次,爹出去也十多天了,能否像上次一样意外归来呢为此他坐等了一夜他盼着快点天亮,天亮了就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叶春已经整束完毕。他不能再等了,必须得走。也许爹正需要他那。一想到要找爹去,他什么都不怕了,甚至爹临走时嘱咐他的话都不在乎了。他把小短刀藏进袖桶里。从墙上摘下一根绳子扎在腰间,紧了紧,再看看屋里还有什么带的。确信带无可带了,他才打开了房门。呼的一声,一股寒风夹着枯叶吹了进来。吹得叶春不得不眯起眼睛。待他柔亮了眼睛定睛看时,门外站着两个人,未来的及看清是谁,骂声伴着唾沫星子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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