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谷口那边露了出来,像血一样红。周围的山崖是最先迎接日出的,它们沐浴在这血色里,叶春和萧婵非常关注这一夜的战况。谁胜谁负对于它们来讲是至关重要的。目前无法评估这场战事。只见山一样的狼尸堆满了簸箕口,没有气绝的伤狼还在上边蠕动着,在凄惨的哎嚎声中任凭妖兽一个个地结果着它们的性命。这是对背叛者的惩罚,妖兽的霸气还在。
头狼和狈在整肃自己的队伍,临阵脱逃者、畏缩不前者为铁的纪律所不容。杀。可是那些从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员亦不可幸免。这是为什么?因为它们不能再为头狼冲锋陷阵了。这也许就是野兽的规矩了。
休整后的队伍欲发起新一轮的攻势,但其阵势远非和前几轮相比。不错,头狼有狈的辅佐,网络了一些狼众,经过一夜的激战,其嫡系和死党所剩无几,而剩下这些都是个怀鬼胎的势力之徒。有追随它为吃残渣剰羮的有左右摇摆动摇不定的也有权衡利弊以图自保的。后者占绝大多数。它们压根儿就没想真心诚意地跟随头狼打天下。它们虽然憎恨妖兽凶残、暴悷,但是也厌恶头狼和狈的无情无义。它们希望妖兽和头狼斗得两败俱伤,无力称霸,让野狼峪成为一个没有暴力,没有欺诈的自由狼国。可惜这些狼群却庸庸碌碌,一盘散沙。没有自己的领袖难成气候。但是一夜激战的教训告诉它们只有很好地保存自己,那才是生存的真正的实力。那些伤员便是例子。这一点倒成全了妖兽,它虽然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但是这些狼群分裂倒减轻了他的不少压力。目前集中精力对付眼前这匹头狼和两匹随从就可以了。
簸箕口战火依然,妖兽和头狼立于死尸堆上,四目对视,仇恨的火焰在彼此胸中熊熊燃烧。头狼毫毛未损,因为它用伙伴儿的尸体为自己构筑了堡垒,用群体的力量消耗了妖兽的精力。可以说是以逸待劳。妖兽已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是强弩之末,只有那复仇的意志在支撑着这个躯壳,使它不能倒下,它要做最后一博。叶春和萧婵在洞口看得清清楚楚,论实力,妖兽已处在下风,单单对付头狼都已胜负难测,更何况是以一敌三了。但这是关键一战,叶春和萧婵倒希望妖兽赢。因为它刚刚经历过政变之乱,元气大伤,需要恢复,对他们不会构成威胁。如果头狼赢了,他们二人断不会活着逃出野狼峪的。因为他们二位是狼和狈锁定的目标,它们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叶春和萧婵有心帮助妖兽,可是洞外还有大批的狼群还未撤走,一旦下崖便认狼宰割了。它们为妖兽焦急,也为自己焦急,战事就在眼前,他们却鞭长莫及。头狼和随从从三面包剿过来,一步一步向妖兽逼近。妖兽蹲伏在那里,不知道它还有没有能力反击。三个敌手已近在丈许了,它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头狼和两个随从一开始行动时就雄心勃勃,以为以一敌三稳操胜券,可是当它们真正面对妖兽的时候害怕了。它们看到过妖兽那惨厉的手段以及它的霸气和凶狠,反倒对自己信心不足了。叶春和萧婵看到崖下僵持局面心里特别紧张,不一定哪时这种僵局一旦打破输赢便见分晓。他们二人也曾在这一面镜下,就在这簸箕口里与狼周旋,那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好在他们用火。火,这倒提醒了他们。山洞里炭火正红,有几根木棍正在燃烧。叶春居高临下看崖下三匹狼对妖兽呈三角形包剿之势。它们终于克服了害怕心理,做好了攻击前的准备。叶春和萧婵发现下面的形式一触即发,一旦他们扭做一团就无法增援妖兽了。正当三只野跃起扑向妖兽的一刹那,他们从火堆里每人抽出了两根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棍同时掷出,燃烧的火棍带着呼呼地啸声分射那三只野兽,有两根火棍正好击中了那两个随从,立刻引着它们身上的绒毛,它们嚎叫着滚下了尸堆。头狼曾经吃过这个亏,那光秃秃的尾巴,邹巴巴的屁股至今疤痕犹在,使他终生难忘,因此对火得声音特别敏感,一听到呼呼而来的声音感到不好一下子滚到了崖根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是这几根火棍引着了那些死尸上的绒毛和大树的枝杈,虽没有引起大火却是烟雾蒙蒙,把妖兽和头狼困在簸箕口里。头狼怕火怕够了,它绝不敢向焰火处迈进半步,妖兽却是不顾一切了。他和头狼之间的恩怨不管谁输谁赢,今天必须有个了断。它一步步逼向头狼。叶春和萧婵为妖兽捏着一把汗,看他步履蹒跚不要被头狼识破、更不要倒下。头狼对它素来忌惮、它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位是个什么样的对手。那堆积如山的死尸足有三百余众、都倒在它的利爪之下,何惧它区区一个。它知道后悔了,早知道这个结局何必当初呢!
狈蹲在巨石上关注着战局,忽然看见一面镜的镜壁上突然射出几道火舌来、直取头狼和它的两个随从,它心里一阵颤栗,继而看到两个随从身上着火、从死尸堆上滚了下来。它目睹了这种火器的厉害,它知道大势已去、已无可挽回了。它想着自己的退路、站了起来。叶春和萧婵看见狈要逃跑的样子非常焦急,暗骂“这畜生想溜。”但也毫无办法、他们出不去,就这么放狈跑了?狈倒是有机会、但是它本身条件太差,由于前肢短上蹿可以、下跳就难了。它从巨石上跳下来摔了个肚皮朝天、四肢乱蹬、越急越翻不过身来,如果此时结果它再容易不过了。但是叶春和萧婵来不及了、真是便宜它了。突然一道黑影如闪电一般从狈的肚皮上划过,只听一声惨嚎,狈的肠子像蛇一样蜿蜒着被抻向高空。萧婵惊叫道“铁鹰。”巨石下只剩下狈的空壳。头狼听到这声惨叫、看到了蜿蜒在空中的肠子知道狈已经去了,它彻底垮了。它知道自己是个罪魁,有三百多同类死于这场暴乱、它是难辞其咎的。这场暴乱中、它毫毛未损、有足够的力量去和精疲力竭的妖兽一搏生死,可是现在没用了。即便是赢了也没用了,整个野狼峪还有谁能跟随它。就算妖兽放它一马、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它知道妖兽暴悷将会怎样惩治它,还是把这攒足的力量留给自己吧!它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奋力一跃、却没有冲向妖兽而是山崖、是那光得照人的一面镜,只听得“咕咚”一声沉闷的声音,但是没有听到一声哀鸣,只见一具软绵绵的皮囊摔在山崖下。头狼壮志未酬,首击山崖,这是野狼峪史上最为悲壮的一幕。妖兽没料到对手会以这种方式了断他们恩怨。它本想把头狼撕得粉碎,食其肉、寝其皮。以解心头之恨。可是这匹雄心勃勃的头狼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没有任何生命意义的僵尸,怎么消遣它都达不到它的心愿。妖兽感到非常遗憾,它立在尸堆上,双臂举起发出尖利刺耳的啸声,凭着仅有的一点力气,做得是一种姿态,意在向整个野狼峪宣告:“它成功地平息了这次暴乱,它才是野狼峪的真正的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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