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强脸带微笑,伸手捋着花白的胡须,得意洋洋的道:“小重,想不到吧?还是俺家小远有出息。老汉我贩茶半辈子,嫁了三个闺女,也没开得起一间茶馆。现今反倒小远一把手拿出了八十两银子,才将这儿租下。哈哈!”
叶天涯想起牛朴一家开茶馆之事,微微一笑,点头道:“吕伯伯,恭喜发财。”
吕强点头笑道:“俺儿子有出息,当老子的才能发财。若是生的是一个败家子,那就惨了。对了,听说正月十六那天晚上,咱们镇苑家走水,烧死了不少人。还好你这娃娃没事,倒让俺家小远白担了好几天心事哩。来,快跟伯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着叶天涯的手问长问短。
叶天涯陪着吕强说了会闲话。这时吕远已将虎撑接过,连同药箱一起放进店中,出来对吕强道:“爹,茶馆里还在修整,又吵又乱,暂时也没法子招待小重。我想带他出去喝酒叙话。”
吕强点头道:“好,你们去玩儿罢。小重,你以后天天到这里来玩儿。对了,苑家走水,你若是没有去处,不如以后来茶馆帮忙罢。伯伯每个月开七钱银子,管吃管住,怎么样?”
叶天涯微笑道:“谢谢吕伯伯。小侄还有要事去办,须得出门一趟,等我回来再说。”
吕远不耐烦地说道:“爹,你别说啦!小重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怎会来茶馆当个低三下四的伙计?”
吕强一笑,皱眉道:“昨儿你不是说小重从考棚中出来得太早,八成是放弃考试了么?这娃娃没了苑家照顾,又不读书了,以后怎生过活啊?”
叶天涯微笑道:“多谢吕伯伯关心。小侄若是当真混不过去了,一定来茶馆找你。”
吕远对吕强道:“爹,我们去了。”便将叶天涯拉了开去。
两人并肩而行,在街上东张西望,过不多时,只见前面路旁挑出一个酒招子,正是一间酒肆。于是进店入座。
少停酒菜送上,两人对饮干杯。
叶天涯笑道:“小远,其实前几日我便一直在泰和城到处打听你爷儿俩消息,这条东街也来了好几次。只是没想到,那间店铺以后便是你吕家的了。你这家伙,倒是有些能耐。恭喜,恭喜!”
吕远摇头叹道:“你别听我爹的。想我父子俩贩卖茶叶,生意惨淡,我又哪里拿得出八十两银子?其实是一位朋友见我光景不好,父亲又年纪老迈,便拿出了一百两银子给我,让我开间茶馆,不必再整日价走街串巷,道路流离。”
叶天涯道:“朋友有通财之义。看来你这个朋友倒是挺够意思的。”
吕远向他瞧了一眼,欲言又止。
叶天涯聊了一阵夏正礼、郭昆等玩伴,想起苑良玉,心下感慨。
吕远忽然将酒杯在他酒杯上碰了一下,大声道:“来,干杯!”
叶天涯举杯饮了。
吕远双眼盯住叶天涯,倒了一杯酒仰脖子喝了,缓缓说道:“小重,兄弟一场,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叶天涯斟酒入杯,微笑道:“只要我能办到,你尽管开口。什么事啊?”
吕远想了一想,道:“小重,咱们哥儿们一共有五个人,你为何只说小昆和正礼,却绝口不提良玉?”
叶天涯听了这话,登时脸色微变。
吕远缓缓放下酒杯,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甚么事?我也不想知道!小重,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适才咱俩见面之时,我为甚么是一副郎中打扮?”
他顿了一顿,又道:“前几日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父子开茶馆的,便是你今天在礼房外要等的人。”
叶天涯心中已自雪亮,右手发颤,也即将酒杯放下,涩然道:“你是说,良玉少爷……他,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吕远摇了摇头,道:“他已经走啦。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大家都是好兄弟,好朋友,何苦要这般视如仇寇?小重,你可不可以放良玉父子一马?”
叶天涯胸口热血上涌,大声道:“他爹爹杀了我父母和姐姐,害死了叶家村全村三十七命,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你让我就当甚么事都没发生过,然后心安理得的去考状元郎,做个逍遥快活、恬不知耻的富贵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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