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平时不听话也就罢了,在仕途上你也不听你父亲的安排。你父在朝堂上一向明哲保身,与各方权贵保持距离,以免朝堂上的权争危急自家。可为了你,不惜拉下老脸登李林甫的门,才求来秘书少监一职。你倒好,自作主张贿赂虢国夫人,让吏部改授越州刺史……”
李旭好不容易躲过父亲追打跑到母亲这,迎接的就是一顿数落,只得再次装作乖孩子低头认错。
“秘书少监品级虽说比越州刺史低一些,却是秘书省的副手,每日朝堂上那也是有一席之地,岂是一个地方刺史能比?”
郑仲看着儿子不无语重心长的憧憧教诲。
话落到李旭耳中却不以为意,秘书省虽与中书、门下、尚书、内侍并列为五省,实际不过是管理朝廷藏书图册的中央机构。整天做的就是整理书籍、抄抄写写的锁事罢了,对于朝堂政事一点影响力都没有,属于典型待遇优厚的清水衙门。
“诺是按你父亲的意思,留在长安当个京官,不说能高官显宦,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阖家幸福,不比你一人远涉千里去越州赴任强?与长安相隔千里之遥,一年到头为娘都见不到你一回了。”
见娘亲伤心,李旭赶紧安慰道:“阿娘,孩儿不可能永远在父亲羽翼的庇护下生活,总有一天需要自己独自面对一切。常言一入宦途深似海,唯有依靠自身实力在官场里闯出一片天才能稳坐高台。”
娘亲还是不舍,为讨娘亲欢心,李旭保证到越州上任后,定抚慰万民宣扬德化、劝课农桑、打击盗匪、兴修水利,争取早日做出政绩在吏部每年一小考,四年一大考的考核中评为上上姿,升入朝中做京官,侍奉双亲。
“你以为政绩就像商贾赚钱一样那么容易做出来的?”
李戟吹胡子瞪眼的进来,对李旭余怒未消,斥道:“朝廷每年对全国各级官吏考核中能评为上上者不过一二十人。你在国子监读了十几年的书,连本儒家经义都背不下来,你满脑子的商贾之业恐怕也没装下什么治国大道。”
面对父亲的斥责,李旭一脸的郁闷,学习儒家经义干嘛非得背下来?除了写诗词歌赋时引经据典外,好像也没啥用啊。对了,科举明经科主要考贴经(填空),墨义,即先要默写从九部经书中挑选的经文,然后背诵经典注释,再回答时事政治三道题。
可自己身为宗室,依朝廷律享有蒙荫授职,没必要和平常老百姓一样为入仕去考科举啊。所以,我干嘛要去对儒家十几万字的九部经书死背硬记呢?
“阿父,你这是对我的偏见。”
李旭不服气的抗辩道,反正娘亲在这,惹恼了父亲也不怕。
娘亲可是出自五姓七望之一的荥阳郑氏,做为五姓女,可是连出自关中四姓之一的盛唐宰相薛元超都为之一叹:“此生所遗憾者,未能娶五姓女!”
可想当初父亲为娶到才貌具佳的娘亲,是有多困难。纵使贵为曹王,可在唐代藩王的地位远不及后来的明清两朝高。由其是李隆基即位后,凡与其血缘关系近,有继承皇位资格的宗室藩王不再出阁,都被圈禁在十王宅百孙院里,也就曹王这些没皇位继承资格的旁系宗亲还能自由自在的生活,相应的,在朝中地位自然更低了。
所以,在这个家里,娘亲的话,父亲不得不慎重对待。
郑仲生了三个儿子,李旭做为她的二子从小最得偏爱,听丈夫对二郞一番贬斥立马变了脸,怒目相对:“不就是吏部考核的政绩吗,旭儿自幼聪明伶俐,诸多道理能无师自通,这点小困难能难道他?那些儒家经义背了就能治国安邦?汉初没用儒家经义照样有令后人敬仰的文景之治……”
被妻子一顿狂喷,李戟羞得掩面而走,长叹一句:“慈母多败儿,你就继续溺着二郞吧,我不管了……”
看到父亲在娘亲面前吃憋,李旭掩不住的窃喜,突然感觉到一双睛注视着自己,抬头对上娘亲复杂的目光,立马收起笑容保持认错的态度。
“儿子终究是要长大独自闯荡的。”郑仲长叹一声:“你既然想去越州,为娘虽不舍也知不能改变吏部的任命,只能随你去了。回房好生准备远行的行礼吧!”
“是,娘亲!”
让娘亲伤心,李旭心有愧疚,向娘亲拱手长楫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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