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大,又是在亭中,朱塬想继续,却被劝着回到了内宅。吃过饭,照例午睡,再次醒来的时候,坐在屋内床边就能听到户外滴滴嗒嗒的雨声。
朱塬上午还怀疑刘琏他们的天气预报,这时不得不肯定一下。
对于接下来的粮船出海也更期待。
简单洗漱,转到西屋书房,想起来,找到提前几天就收到的致用斋账册和开业当日的恭贺名单翻了翻,那天之后致用斋掌柜陆倧还特意写信过来,说是征虏大将军徐达当天也派了家人到场挂红,朱塬既意外也不意外。
记忆中,徐达是一個很谨守的人。
其他武将侍功骄横,各种任意妄为,这些事情并没有出现在徐达身上,不仅如此,倒是流传了很多徐达在老朱面前是多么坚持臣子本分的段子。
不过,谨慎,持守,却并不意味着徐达是一个孤臣。
孤臣是做不了大军统帅的。
实际上,根据朱塬前世读史的感受,徐家上下都是聪明人。
双方最初见面,朱塬相信自己就已经给徐达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过往几个月金陵发生的事情,徐达哪怕在前线,应该也有所听闻。当不少人都以为朱塬是凭借夸辞海口博得老朱宠信时,徐达应该能看到更多。
因此,这次致用斋开业,徐家小小出面一次,并没有实质付出什么,却能博得朱塬好感,这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朱塬很承情。
而且,朱塬也喜欢和聪明人交往。
当又一次精心打扮之后的青娘带着暖娘进门,朱塬就放开这些,不再多想。
脑细胞还是要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稍稍转身,拍了拍手召青娘到身前,捧着女人腰身打量,笑问:“这就很顺眼了,什么发髻?”
青娘主动矮着身子,轻声道:“流云髻。”
朱塬再次点头:“漂亮。”
这么说着,示意青娘坐到旁边圆凳上,朱塬道:“我想起来了,答应要亲自设计首饰给你,今天恰好有时间。”
说着从笔筒里抽出炭笔,又铺开纸,对着旁边的青娘就开始动笔,青娘想要拒绝,毕竟小官人这些时日已经很劳心,想想还是不舍得,于是乖乖坐好。
朱塬描画着,见旁边写意几人目光羡慕,笑着道:“画好了也算你们一份。”
说着想起刚刚关于致用斋的事情,对洛水道:“前面院子能画画的也不少,‘山海经’系列可以继续了。”
洛水点头答应。
偶然注意到暖娘,朱塬又道:“你不是说自己也会画画吗,上午没见你动笔,看来是轻易不出手的高手了,抽空画几张给我看看。”
暖娘再次小小声地答应。
这么随意说着,很快,一个满身银饰的苗疆蛊女造型青娘就出现在了纸上。虽然对比之下,画功连朱塬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但至少该有的细节轮廓都有,拿去让匠人参照打制不成问题。
这是朱塬很早就产生的念头。
青娘只要不表现出那种软泥性子,涂了红唇,加一套烟熏眼妆,再弄一套苗女装束,绝对惊艳。
当然了,这肯定不适合穿出去,只能内宅里欣赏。
嗯。
不对。
就像朱塬非常不喜欢的?髻,宋时才出现,再之前,可是没有的。而到了现在,却更进一步成了已婚妇人的标志。
这怎么说呢?
很简单。
审美,是可以灌输的!
想到这里,朱塬大脑又忍不住自动运转,想到了其他事情。或许,女子首饰生意,自家也可以做一做,还是和致用斋一个套路,打造品牌,再如同后世的奢侈品牌那样,不卖对的,只卖贵的!
相对钢笔生意,女人的首饰生意,市场规模不知道要大了多少!
而且,其中套路朱塬再明白不过。
奢侈品卖的是什么?
审美?
啐!
人家卖的是话语权。
审美的话语权。
就像奢侈品牌弄出个垃圾袋挎包,说这是美的,说这是设计,标几万块,就会有一堆人来买。
如果你敢质疑……
你看看我这几个字母,你看看我这商标,你敢质疑,你算老几?
这就是境界。
朱塬觉得,只要操作得当,有着‘世外高人’这套身份光环,再得到老朱的撑腰,自己也可以做一个大明王朝的审美灌输者,占据制高点,我说这是美的,就是美的,然后,把一张破麻布卖到金丝蜀锦的价格。
想想都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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