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观在告别了李至霞之后,直接从郢城坐渡轮去了江阳,按照木尧给他的那个地址,很快就找到了翟师兄家人的居所。
只是当束观来到那幢有些老旧却并不破败,不管是屋外那片精心打理过的小小的草埔,还是一尘不染的台阶门槛,又或者洁净至极的墙面,都说明这里的主人有着一种很健康而积极的生活态度的小楼房外时,他是有些意外的。
意外的不是这栋小楼,而是小楼后面的景色。
束观看着那栋在周围的房屋中很是鹤立鸡群耸立的大楼,看着那大楼顶端由霓虹灯组成的“银乐城”三个大字,微微有些意外。
原来翟师兄家人所在的这条名为八埔巷的小巷,就在六井路的后面,两条路紧紧相挨着,往前再走两三分钟,就直接到了银乐城。
在小楼内,束观见到了翟师兄的妻子,一位四十出头的温婉女子,虽然一半的头发已经白了,但依然能隐隐看的见年轻时的秀丽容颜,谈吐优雅,让人如沐春风。
对于这位名叫叶婉茹的翟师兄的遗孀,束观其实了解不少了,因为在翟师兄的那本笔记中,有许多篇幅都是跟这位女子有关的。
他们两人相识的过程,和束观荣苗的相识有些相似,也是在翟师兄处理某次灵异事件是,认识了这位女子。
不过和束观的处理方式不同,翟天赐直接娶了这位女子为妻,甚至都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束观将翟师兄留下的两样东西交给了叶婉茹,然后叶婉茹家中坐了一会,聊了一会天。
叶婉茹对他送回翟天赐的遗物极为感激,也聊了这些年她们母女在翟天赐同门们的照顾下,生活的一直很好,而翟师兄的女儿,自幼就极为聪慧且勤奋,如今已经考上了申城的震旦大学,在五個月前就已经去了申城。
而那一天,李至霞还亲自来给翟师兄的女儿送了行,并送了她一件礼物。
束观并没有在叶婉茹的家中呆很久,大概聊了十几分钟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叶婉茹将他送到了门口。
只是当束观走出十几米后,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隐隐的哭泣声。
回头望去,却是叶婉茹站在门后,拿着翟天赐留下的玉佩和长命锁,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悲声恸哭。
束观黯然地看着这一幕,但是终究没有再回身去安慰。
十六年了,如果叶婉茹心中还是放不下翟天赐,那么谁也无法真正安慰她。
束观转身走出了这条小巷。
来的时候,他是从另外一边进来的,离开的时候则是从离叶婉茹家这边更近的巷口离开。
走出八辅巷的巷口,就是六井路,而在巷口的对面,则是银乐城。
束观转身走上了六井路,沿着六井路往码头那边走去,只是他没走几步,却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而他的右手边,是一家店铺。
店铺的门口紧紧锁着,门把上落着许多灰尘,看得出来这家店铺已经很久没有开门过了。
至于店铺的招牌,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二,“……良杂货……”,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的油漆已经剥落地看不清楚。
但束观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是“久”和“铺”。
是的,这里就是久良杂货铺。
从叶婉茹的家里出来,步行走到久良杂货铺,只要两三分钟的时间。
束观站在久良杂货铺的门口,久久未能在移动脚步。
无数散乱的思绪在他脑中飞速地闪过。
“……五个月前,思思去申城上大学的时候,李道长还专门来送她了呢……”
“……这几个月来,也就四五位客人来买过纸……”
……在自他来过之良杂货铺后,那位店老板就失踪了……
……而知道他来久良杂货铺的,只有两个人……
束观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此时应该立刻离开这里。
但是他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脑中的思绪像是脱缰的野马般往某个不可测的深渊狂奔而去。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善已观的人一直被人监视着,又或者是观中有内奸。
但如果不是“内奸”,而是某人就是善已观中的人呢……
“这里你以后是不是想来就来,也不准备跟我们说一声了?”
就在此时,束观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声音中透着些许不满,也有些许无奈。
高家兄弟的老大高卓,悄然出现了。
他的出现,总算是打断了束观那些不受控制的思绪。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个偶然。”
束观先是这么回了高卓一句,接着他很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
“这半年来,除了我之外,有没有其他七仙盟的人进过你们这隐沦之地?”
“有啊!”
“谁?”
束观身躯一震。
“岳澜书院那些人啊,不是你帮他们进来的吗,还有上次你们那什么联合搜寻队,不是也进来过吗。”
“……除了这两次呢?”
“那就没有了,事实上除了这两次,已经就十来年的时间,没有你们七仙盟的人进来过了。”
束观沉默了一下,接着又问了一句。
“是不是只要出现在你们隐沦之地的修行者,你们都能马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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