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早已奉命恭候的张振,听到鼓声震响,立刻招呼营中士卒,赶往召陵南门方向列阵,随时准备出发,驰援西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
彭脱的目光掠过东城门外的战场,瞭望着西华县的方向,在其视野的尽头处,忽然一股聚而不散的浓烟,升腾而起,直入云霄。
“渠帅快瞧。”
身旁的管鹏瞪大了双眼,抬手指向西华县的方向:“是狼烟!波才当真遇到了汉军强袭,渠帅果真料事如神呐。”
“哼。”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彭脱轻哼一声,摆手示意管鹏不必大惊小怪,自己则强自保持镇定,压制着内心的喜悦,他必须要维持渠帅应有的姿态,岂能与管鹏此等粗人一般讶异。
“传令吧。”
彭脱摆了摆手,语声淡然地下令,彷佛一切是那么的水到渠成:“让张振引兵出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西华方向驰援,途中若遇汉军阻截,切记不必恋战,径直往前冲即可。”
波才在西华聚集了数万兵马,皇甫嵩、朱儁想要拿下这座城池,势必会集中优势兵力在西华,至于途中的阻截,兵力必定不多,根本不足为惧。
管鹏斗志昂扬,欠身拱手,铿锵回应:“诺。”
下一秒。
令旗狂舞,战鼓震天。
召陵南城门大展,乌泱泱的黄巾将士从南门鱼贯而出,迂回直奔西华县方向,良久后,城门方才关闭,足见驰援兵马,是何等规模。
而与此同时,召陵城外的旷野上,一骑奔驰如飞,卷动了烟尘,直入城外的汉军大营。
“报—!”
高亢嘹亮的传报声,从辕门直传入青色帘幕的大帐。
早已在帐中恭候的皇甫嵩、朱儁、王允,以及各级将校军官,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帘帐上。
但见......
帘帐起,自家斥候疾步冲上前来,单膝跪地,抱拳拱手:“二位将军、使君,召陵城中的黄巾果然从南门杀出,直奔西华方向,兵力至少有五万人。”
“哈哈!”
朱儁的笑声一派狂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腾得站起身来,摆手示意斥候退下,炯炯双目扫过帐中各级将校,铿锵言道:“彭脱贼子已然中计,今夜便是我军大破召陵之时。”
“尔等且各自回营准备,今夜子时,发起对召陵的全面总攻,务必要趁其毫无防备之时,一举拿下城池。”
众将士斗志昂扬,齐齐拱手,朗声回应:
“必胜!”
“必胜!”
“必胜!”
*****
与此同时。
西华。
方才巡城结束的黄邵站在土黄色的大纛旗下,目光遥遥望向城外的旷野,不禁愁眉锁眼,陷入沉思。
最近两天,城外的汉军表现得极其诡异,像是静默了一般,没有丝毫得动静可言,全然不似此前每日招摇过市,没事儿找事儿。
虽然,西华获得了难得的安静,但却让黄邵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恐惧感,彷佛在眼前的宁静伪装下,藏着足以毁灭一切的飓风。
“但愿是某多虑了。”
黄邵负手而立,感慨一声,便要转身下城。
可是......
正当他即将走下石阶时。
忽然。
城头方向传来士兵吵杂的议论声:
“快瞧,那是什么?烽火狼烟吗?”
“啊?狼烟?什么方向?”
“聚而不散,果然是狼烟。”
“难不成是召陵?”
“......”
狼烟?
召陵?
听到议论声的黄邵,忙不迭返回城头,双手托在城墙垛间,探着身子,举目望向城外。
“真是狼烟!”
黄邵全身一震,脸上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了几下,怔怔地凝望着狼烟,半晌说不出话来,如果此时在他身前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清楚地在自己脸上看到两个字:
震惊!
可是......
他心中却是疑窦顿生,总感觉眼前的狼烟多少有些诡异。
召陵距离西华虽然不算太远,但这狼烟若是在召陵点燃,怎么可能如此粗壮,清晰可见?
按照常理,召陵城池的狼烟升起,入他们的双眼,恐怕只会有一人粗细,而现在的狼烟,却足足有碾盘大小,像是在西华城外数里点燃似的。
不对!
黄邵双目闪亮,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狼烟绝非像是在西华城外点燃,它的确就是在西华城外点燃。
显然!
这不是巧合。
而是汉军故意而为之。
只怕他们在西华方向点燃狼烟,目的便是要引起彭脱注意,令其出城相救西华,而他们必然会在半途阻击,甚至趁虚而入,一举拿下召陵。
嘶—!
一念至此,黄邵的心口处就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僵立。
他喉头滚动,面色阴沉,呆呆思忖了片刻,旋即快速转身下城,厉声呼喊:“快,备马,我要回县衙,面见渠帅。”
一个士卒赶忙牵过马匹,双手递过缰绳,黄邵扶住马脊,翻身而上,抓紧缰绳,猛一夹马腹,冲着县衙方向,疾驰狂飙:
“闪开!”
“快闪开!”
“全都给我闪开!”
西华县原本便是汝南一座小县,城池不大,纵马飞驰,更是片刻,便抵达了县衙。
吁—!
黄邵急急勒住战马,飞身而下,将缰绳丢给县衙门口的力士,便疾步闯入,高声呼喊:
“渠帅!”
“渠帅—!”
正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的波才,听到这般疾促的呼喊,转过身来:“子初,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你如此慌张?”
“别急。”
波才摆了摆手,示意黄邵平复心情:“喘口气再说。”
可黄邵已然是火烧了眉毛,哪里还顾得上平复心情,他神色忧忧,急急开口:“渠帅,大事不好了,彭脱可能真的要出事儿了。”
“哦?”
波才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黄邵没有丝毫废话,直言道:“汉军在西华县城外,焚起了狼烟。”
“狼烟?”
波才惊诧不已,眉尖不由跳了跳:“汉军竟在西华县外焚烟?他们莫非是要......”
话音未落,黄邵飞快点头:“嗯,汉军如此这般,一定是为引彭脱赶来救援,而其势必在半途设下伏兵,准备截杀彭脱渠帅。”
嘶—!
波才意识到不妙,倒抽一口凉气,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下令:“快,立刻擂鼓聚将,准备驰援彭脱渠帅。”
黄邵拱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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