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处理了清南村的变故,但他还不认可。
他不觉得这便是那完美的结局。
弥漫张扬的大火,不知吞没了多少生灵。
也没有人知道,单足鸡因何凶狂。
云衍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咸水鸭的悲剧历历在目。
他不知道,单足鸡究竟受过怎样的委屈。
“周莫。”云衍躺靠在柔软的座椅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微眯着眼睛问道,“你还记得那天,那兔子在发狂凶变之前,有什么不寻常的预兆吗?”
“这……”周莫思索了起来,但那天的回忆在他的内心留下的创口实在太深,语调不自觉地就悲怆了起来,“我只记得那时候,本该是和蔼的午餐时光。”
午餐,进食,兔子,萝卜。
几个关键词的碎片在云衍的心中回荡了一圈。
叹了口气,云衍没有继续提这件事。
“清南村那边还要再惨烈几分。”云衍顿了顿,缓缓地开口,“我赶到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哔——
一句话落,周莫浑身都颤栗了一下,一瞬间没能控制好轿车,整辆车在土地上打滑了整整七八米的距离,手忙脚乱地又调整了回来。
骤然的变故让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云衍脑袋都磕碰了一下。
不过好在力道不大,且云衍此时的体质早胜过常人,连轻伤都算不上。
“老大你没事吧,不好意思老大,我刚刚有点激动了。”
周莫停下了车,先是看了看云衍的伤势,松了口气后才又握好方向盘。
周莫也曾差点折在凶兽的手里,云衍自然能体会他的心情,摆了摆手道:“没事,接着走吧。”
清南村的位置,是云衍在菜市场中打听到的。
青城周围这十里八乡的,他不了解,但郑叔林姨他们可熟悉了。
……
……
山路崎岖难行,云衍和周莫下了车徒步前行。
翻过一座山头后,总算是在稍平的地段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林采。
云衍记得这地儿,虽然他是在夜间看到的,但他刚刚才从清南村出来,印象深得很。
“过了这林,前方就是清南村了。”
云衍也很想知道,这现实里的清南村,如今是个什么样。
随着两人的走近,视野渐渐开阔了起来。
没有漫天的大火,但展露在两人眼前的景象,仍旧带着无边的火势。
焦黑,焦黑。荒芜的土地上找不到一丝其余的色彩。
土地,断壁残垣,尸骨,一切的一切,都带着浓浓的悲嚎。
有四肢散乱的骸骨,有紧紧相拥的骸骨,有盖在瓦片下的骸骨。
云衍和周莫踏在这焦土上,一言不发。
恍若异世的旅客,静静地徜徉。
一直走到了对面,走到了几具单足鸡的尸体之前,云衍才接着开口:“在这里发狂的凶兽,是鸡,口吐烈焰。”
“我和另外三个人,在赶来的时候,清南村已经焚在火海中了。我们只能杀掉这发狂的凶兽,可对漫天的大火无可奈何。”
“我还是晚了一步。”
云衍叹了口气,走上前,蹲下身子静静地查看着单足鸡的尸体。
有的被铁箭贯穿,那是叶菱所射杀。有的被巨石砸烂,那是熊扬所发力。有的被搅烂了身躯,那是涡漩的作用。
而周通胜的尸体不在此地,不知是去往了何方。
“老大。”周莫肃穆地朝云衍敬了一个礼,“不晚,不晚,没让这凶兽祸害更多人,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
两人驻足在清风中醒了醒神。
良久,郑重地朝清南村的残垣一拜。
“愿,逝者安息。”
云衍的思绪很繁杂,周莫的思绪很单纯,但相通的,是那份敬意。
两人再次行动了起来,和在周莫牧场中所行的事情一般,立了一座简易的血云祠堂。
……
……
分别后,回到自己小屋的云衍,入目即见到大牙兔在地上挥舞着它的硬萝北。
大肥鸭则仍睡得死死的,对于云衍的归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乖~不要练太多了,伤身。”
云衍能从系统的消息栏中看到大牙兔的技能熟练度在一点一点地增加着,柔和地一笑,摸了摸大牙兔的脑袋,躺到床上,眼睛一闭,便沉沉地睡了下去。
两天三夜,他累了。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很沉。
恍惚之间,他仿佛来到了一个村子中。
不,他就是一位土生土长的村民,在村子里生活了很久很久。
“老云啊,爵老爷子的九十大寿就在今晚了,一块去乐呵乐呵啊。”
向他发出邀请的,是一位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横生的老者。
一手举着烟斗,一口吐着烟圈,精神矍铄。
他笑着应道:“老咯,咬不动咯。”
恍惚之间,白天匆匆而过。
夜晚的村子热闹非凡。
拱门高立,到处大红大紫的,邻里乡亲有说有笑。
聊着哪家的菇凉出嫁,聊着哪家的小伙子讨了老婆。
聊着……聊着……
他也和老人家们,一同围着喜庆的圆桌而坐。
轻抿着浓烈的白酒,微醺地配着下酒菜。
“唔,这腿。”
坐在他对面的老者惊呼了一声。
“嗯,够嫩。”
抿着白酒的他们,一个个发出了欣慰的赞叹。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筷了,牙齿不利索的他终日以流食度日。
周围人的吃相打动了他的心,要知道,这桌上可有一半的人都是咬不动肉了的!
“老云,尝尝。”寿宴的主角爵老爷子在亲属的搀扶下,端着白酒来到他们桌上相敬。
也许是白酒的缘故,也许是喜庆的缘故,爵老爷子的脸色极为红润:“这啊,专门备的!”
“是啊,这是爵老爷子专门为大家准备的,刚出生一天鸡崽子的右腿肉,嫩得很,云老爷子,尝尝吧。”
爵老爷子的身旁,身着红袍的男子如是说道。
“有心咯。”他笑着抿了一口白酒,拾起了多年未动的筷。
恍惚之间,属于喜庆之色的红芒大盛。
“老了老了,这才两杯,天怎么就变了。”
醉醺醺的老者看着映红夜空的天,晃了晃手里的白酒杯,怅然道。
“这……”
他眯着眼,定了定神。
焰芒冲天而起,携噬人的凶威,吞没了整个村子。
恍惚之间,他最后的意识,仿佛看到了火光之中,有单足的鸡崽,倚靠着墙垣,费力地移动着。
随即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
……
从云境上醒来,烈日高悬,云衍捂了捂有些沉重的脑袋。
他来到这云境的方式有两种,一是主动,以灵墨绘阵的方式。二是被动,常常一恍惚便从云海上苏醒而来。
“我好像,做了个梦。”
云衍仍有些恍惚。
无数的白芒光点静静地飘散着。
熟悉的白芒让云衍迅速地回过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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