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突然有点明白,朱高炽为什么辣么胖了!
摊这么个犬父,也正是倒霉。
朱棣完全不懂财税,也不想着可持续竭泽而渔。
就知道伸出爪子,不停要钱。
徐景昌道:“陛下,太祖皇帝就试图修一部包罗万象的类书,但从洪武二十一年开始,十年之间,此书并没有修成,足见修书艰难,陛下是不是稍微缓一缓?”
“不必。”朱棣欣然笑道:“朕已经问过了解学士,他也仔细勘察过了,不如就让他说一说吧。”
解缙急忙躬身,“回徐通政的话,正因为太祖皇帝十年之功,已经将书籍大致修好,现在只需要稍加整理,补充缺失部分,就可以刊行天下。下官以为,此举不但可以彰显陛下文治,也是告慰太祖皇帝,陛下至孝,理当如此。”
提到了孝顺,朱棣就像是打了鸡血,忙道:“没错,皇考没有完成的事情,朕理当完成,唯有如此,才能告慰皇考在天之灵。此事不容商议,必须做成,而且要尽快。”
此时朱棣就宛如最不讲理的甲方爸爸,根本不给拒绝的余地。
“陛下想过没有,要招募这么多人修书,需要花费多少?”
朱棣想了想,“那你说说吧。”
徐景昌看了眼夏原吉,你给他算算吧。
夏原吉也是苦笑着躬身,“启奏陛下,凡是进京的大儒,至少也要按照五品官对待。要给他们安排住处,每天去翰林院修书,一日三餐,逢年过节,都要有赏赐。修书有成,也要有奖励。还有,这么多人,需要的笔墨纸砚,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臣粗略估算,一位大儒,一年也需要消耗五百两银子。”
朱棣皱眉头,“竟会这么多?”
徐景昌补充道:“陛下,这些日常开支还是小头儿,要修书,就必须搜罗天下古籍珍本,一本书动辄千金,还有,修出来之后,又要刊印……陛下打算印刷多少本?雕版需要花费多少?纸张,墨水……臣简直不敢想象,眼下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
朱棣听了这俩人念经似的话,把脸一沉,“朕知道不容易,但越是如此,才越需要你们尽忠职守,排解君忧。修书的事情,可以稍微往后压一压,伱们要尽心尽力,充实国库,快点让朕看到收入。现在这样,朕要做什么,你们都说不行,等到年底儿,朕还是一事无成,可是要把你们送进天牢的!”
……
从金殿出来,徐景昌的脸就是黑的,他正好看到了解缙,就幽幽道:“解学士,你这次复职,又是追讨税款,又是修书。一个内阁学士,居然有两项重大谏言,还真是不容易啊。”
解缙摸不清徐景昌什么意思,正要寒暄客气,哪知道徐景昌又道:“你家的花花草草可好?”
解缙骤然大惊,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让自己放园艺假?
救命啊,我宁可死,也不想受房东小人的欺负了。
“徐通政,下官,下官只是尊奉旨意办事,陛下交办什么,我就做什么。下官实在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错在哪里?你这话就是错的。身为臣子,就要为君父排忧解难,而不是给陛下添麻烦。”
解缙还是迷糊,“徐通政,我,我没有给陛下添麻烦啊!”
这时候夏原吉冷冷道:“你要是不说太祖修书的事情,或者将修书的花费多说一些,打消陛下念头,就不会给陛下添麻烦了。”
这是不给陛下添麻烦吗?
解缙傻眼了,这不是不给你们添麻烦吗!
这位大才子突然明白了什么,身在官场,是有很多听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话的,比如说对大明好,那就是对百官好。
比如说不给陛下添麻烦,那就是不给群臣添麻烦,
“身为天子,总要有无知的权力……不知道那些糟心事,就会轻松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徐景昌道。
解缙点头,“明白,就是蒙蔽圣听。”
“胡说,这是为君解忧,乃是朝臣的职责所在。解学士,你这个大才子,不会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吧?”
解缙脸色一变再变,竟无言以对。
这时候夏原吉又冷笑道:“劝你一句,尽快想通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相互为难。解学士,下不为例!”
自己人这三个字,狠狠砸在了解缙的心头。
你能复职,确实是陛下的提拔,你现在一心讨好陛下,似乎也有道理。
但你要清楚,如果不能成为百官的“自己人”,迟早还有园艺假等着你!
更让人无语的是,徐景昌和夏原吉所讲,其实归结起来,就是蒙蔽圣听,欺瞒下,结党营私,逢君之恶……全都是奸佞所为,让人不齿。
但这俩人算是奸佞吗?
徐景昌拿开另说,夏原吉可是很受朝野尊重的贤臣,为什么他也是这个看法?
难道说群臣天生就不喜欢天子多事?
一个符合大家伙希望的天子,就该是老实无知,敦厚谦和,不节外生技,循规蹈矩,不给朝臣添麻烦?
解缙突然觉得自己几十年的书白读了。
论起当官,自己还是个一窍不通的棒槌。
解缙又了一课,还真不能光想着讨好天子,不然得罪了这帮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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