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徐景昌已经够可怕的,现在又冒出个徐钦,一唱一和,着实让人头疼……而且这个徐钦怎么也脑回路清奇,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莫非徐家人都是这个德行?
群臣困惑不已,徐景昌思路特殊自然不消说,他要是跟这帮人一个看法,那岂不是辜负了穿越者的身份。
徐钦倒是有点特殊,他一个纨绔子弟出身,并不怎么喜欢读书,但是又被徐辉祖逼着,不能不读。
好在他不需要考科举,因此就读了一大堆杂书,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啥天赋才学,这就是初次提到参加科举,把他吓得够呛的原因。
但是呢,徐钦这小子还有点歪才,或者说有那么点叛逆,甚至私下里写点话本,大概就是他爹不让他干什么,他就非要干什么。
在历史,徐辉祖在永乐五年就死了,徐钦也迅速原形毕露,变成了个横行应天的小霸王,干了不少坏事。
而且连带着还把徐景昌带坏了。
不过这一次徐景昌拉着徐钦参加了恩科,又苦读了一段时间,徐钦似乎是理解了老爹的教诲,不那么别扭了,想要干点正事,光宗耀祖。
属于一个阳光叛逆大男孩的悔悟。
可问题是他受的不是正统儒家教育,不论是幼年的杂书,还是徐景昌的辅导,又或者私下里写话本的经历,都让他离经叛道,格格不入。
事实民间的话本杂书,讽刺读书人,甚至辱骂孔夫子的都有不少……那些屡试不第的文人,感慨文章误我我误春光的更多。
邸报出现之后,他们也卯足了劲头儿,找儒家的麻烦,写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揶揄士大夫。
当然了,这只能是私下里传播,甚至不敢署名,要到心学大兴之后,才会有许多狂人登堂入室。
只不过谁也没有料到,因为恩科的缘故,提前释放出来。
徐钦殿试所写的文章,还真不是徐景昌教的,而是从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的。
总而言之吧,摆在群臣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承认儒家主张,作用有限,不能拿来治国。或者说有些地方是不行的。
要么就承认历代读书人篡改了孔夫子的意思……能篡改一处,就能篡改两处、三处,就像前面辩论祖制一样。
朱元璋的话能改的,孔夫子的话怎么就改不得。
徐家兄弟,一唱一和,彻底把朝臣陷入了不利的境地。
朱棣眉头紧皱,“蹇尚书,你觉得他们说说如何?孔孟之道,是不是有不足之处?”
蹇义老脸铁青,这是一道送命题,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但是相比于推翻孔孟之道的根基,还是退而求其次吧!
“陛下,臣以为圣人微言大义,自然是晚生后辈,所学不精,未能体会其中深意。”
朱棣点头,很好,总算承认了一样。
这时候徐景昌突然道:“蹇天官,你说的这个晚生后辈,里面包括朱子吗?”
“你!”
蹇义骤然一惊,其余群臣一起看向徐景昌,伱小子打算推翻理学不成?
徐景昌喃喃道:“你们不能这么看我啊!朱熹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孔夫子之前的人,都提着灯笼过日子?若是朱子说的才是对的,汉唐的人,也都提着灯笼过日子?道理完全说不过去的。”
徐景昌越说声音越大,越来越底气充足,我是占着道理的,理直气壮。
“诸位,历代都有新的局面,要应付新的状况,如果不能推陈出新,我们肯定要走回原来的老路的,赵宋殷鉴不远啊!”
话说到了这里,朱棣彻底动容了……从孔家的地位,到殿兴有福,再到朝贡贸易。他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强行把大明朝掰回儒家的老路来。
朱元璋努力过,不过不算成功,而且毁于建文新政。
如果他朱棣也做不到,后面的人,就都不行了。
这是关乎朱家江山社稷的大事,不能马虎了。
“解缙何在?”
解缙急忙躬身,“臣在。”
“朕前面让你修书,重新讨论正统大事,如今不光是大明正统,还有官学正统,你都要用心,要拿出让人信服的东西……这样吧,你一个人势单力孤,这一些恩科馆选,所有新进翰林官,悉数交给你。朕准许你选拔天下有识之士,一起共襄盛举。从到下,从里到外,都要拿出新东西,不得有误!”
解缙浑身一震,毫无疑问,这是个巨大的权力,如果解释清楚了,他就是当朝的泰斗宗师,不光是朝臣表率,还是士林领袖,完全可以取代朱熹的地位。
当然了,如果没弄好,那也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臣,谨遵圣旨!”
朱棣又道:“徐钦,你也跟着解学士一起修书吧!你们家有武将,也有文臣,文武齐备,也是千古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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