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六首,你原来的府邸被人占了,你看……”
黄观笑道:“定国公客气了,那个住处也是朝廷赏的,随便给我安排一处,能遮风挡雨,放得下一张床榻就够了。”
徐景昌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在我家后面吧……不为别的,方便巡视,我怕有些人对六首下手!”
黄观无奈苦笑,“我一个死人而已,又何必如此!”
他嘴这么说,但心里头也明白,如果他们这些人,能替建文朝殉葬,在当今的士林,评价不会太差,就算明面不说,暗地里也会把他们当成士林表率。
可问题是他们没有死,这就尴尬了。
说句不客气的,他们的存在,就是对纲常道义的嘲讽,朝野下的儒士不会放过他们的。
只是能活着,谁又愿意死?
“那就有劳定国公了。”
徐景昌替黄观安排好了住处,又分出一队锦衣卫,仔细保护好,他这才回家。
但徐景昌回来,还没等吃完饭,徐钦就屁颠屁颠来了。
“是黄六首对吧?陛下真的把他给放了?”徐钦手舞足蹈,眼神冒光,那神情仿佛是见到了偶像的小粉丝。
事实也的确如此,别看徐钦考了个探花,但是人家黄观是正儿八经的六首魁元,从下场考试,就从无败绩,一直是第一名,从县试杀到了殿试,杀穿了整个科举!
别人三元及第就高不可攀了,这位六首魁元,亘古一人。
论起学问来说,朝堂公认解缙是第一位,其余杨荣、黄淮等人都差了一筹……但是你把解缙放在黄观身边,问他一句,伱们俩谁学问好?
多半解缙会跪下认输,甘拜下风。
江西文脉悠长,有一半都落在了这个男人身。
如今徐钦也开始读书了,自然知道黄观的份量……说实话,他做梦都没想过,黄观居然能重新返回朝堂,这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兄弟,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徐景昌两手一摊,“这有什么难的,就那么随随便便就做到了。”
徐钦见他不说,也不多问了,只是道:“我想向黄六首请教学问,你看行不?”
“这个自然没问题,不过最近几天还是忍一忍吧,也让黄六首好好休息适应一下。”
徐钦只能按捺住心中激动,暂时忍住激动,返回书房,翻阅书籍,寻找疑惑之处,准备有机会请教黄观。
他从徐景昌这边回来,竟然看到了老爹徐辉祖,这位也被惊动了。
“当真是黄侍郎?”徐辉祖声音颤抖道。
黄观在建文朝担任礼部侍郎。
徐钦笑道:“只怕要高升一步,成为礼部尚书了。”
“陛下圣明啊!”徐辉祖迫不及待道,整个人都笑开了花。
“备酒,备酒!咱们爷俩喝一杯。”
徐钦万万没有料到,老爹主动喊他喝酒,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这也不怪徐辉祖失态,实在是黄观复出,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建文旧臣当中,徐辉祖算是保住了性命,加李景隆,他们算是勉强维持住了开国勋贵的最后一口元气。
但是文臣这边,主要的人物,几乎全军覆没。
不是被杀,就是被抓。
诸如景清等人,直接没了消息,有太多人都传言,已经被朱棣秘密处斩了,还有人言之凿凿,说朱棣把这些人千刀万剐,切成了肉片。
虽然徐辉祖知道,他们还活着,但他并不敢确定,这些人还能不能重见天日?
如今起用黄观,算是宣告靖难之役的伤疤开始愈合,他们这些人,也能渐渐放下这段最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陛下真是山海一般的胸怀,我现在是五体投地。”徐辉祖用力拍着儿子的肩头,笑呵呵道:“总算免去了祸及子孙的大罪,我纵然死了,也能瞑目了。来,咱们爷俩一醉方休。”
同徐辉祖一样,感到欣慰的人不少。
只不过更多的人,却是错愕震惊,继而是愤怒抓狂!
明明已经被打入阴曹地府的人,怎么可以回来?
“好啊,怪不得徐景昌跟我说礼部和刑部不要碰,陛下有人选,原来就是这么个人选!徐景昌,你过分了!”
夏原吉气得来回踱步,破口大骂……当年他是户部侍郎,而黄观是礼部侍郎,论起来两个人平级,但是他归附了新君,一下子成为炙手可热的重臣,执掌户部,统领百官。
现在好了,黄观回来了,论起资历,不惧他夏原吉,六首魁元的恐怖学历,更是压过他夏原吉,尤其重要,似乎在靖难之役当中,人家气节还胜过他们一丢丢儿。
现在他回来了,自己如何自处?
“姓徐的,我,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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