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不过只是开始。
叶怀清手中,带着小半杯水的酒杯,以不同的侧角、不同的高度,轻轻地敲击向桌上的菜碟。
在跌宕起伏的节奏中,叶怀清的念说也不再像一开始的那般淡淡,而是恍如一叶小舟,驾舟人撑着一竿竹篙,驶入了流转曲折的荡漾碧波间: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可以寻阶向高楼。”
“高楼何所有?
高楼亦无有。
只是长风万里天浩荡,夕阳长送千万秋。”
“千万秋里百世过,人间诸事尽浮沤。
浮沤亦可求,惟不可深求。”
叮叮叮叮叮。
当当当当当。
是醉后不知天在水,也是醒时却见月朦胧,怔怔地看着对面,也怔怔地听着对面的声音传入耳中,叶父简直是身心俱都颤麻。
这一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醉是醒。
眼前所见,既真实,又虚幻。
而他自己,仿佛处于醉梦与清醒的中间,徘徊于真实和虚幻的交界。
但那酒杯与菜碟的碰撞声,不虚。
而那似歌似调的清朗的念说声,更是不虚:
“儿今歌一曲,请父为我侧耳听:
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
月缺魄易满,剑折铸复良。
我辈为修士,当珍修行方。
其它皆碌碌,失去亦无妨。”
“何谓修行方?
草生泥土里,鸟鸣高树上。
日从东海出,月落西山旁。
万物从其理,亦生亦凋亡。”
仿佛大风挟着磅礴暴雨,从天而落,把视野所望之处全都变得一片茫茫,又仿佛早上或者傍晚时分,整个天空都被摊开了,云朵像是彩色的布匹一样,在上面披展开来。
半醉半醒之间,叶父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也都被打散了,和那布匹般的云朵一样,横挂在天上,也和那磅礴的暴雨一样,泼打在山野平郊间:
“因缘为父子,有识故不藏。
际会逢今日,以说一二章。”
“修行无别调,身心是道场。
心若能摆正,身不乱徜徉。
莫嫌身老大,莫忧意茫茫。
从来都不晚,何况岁还长。”
叮!
叮!
叮!
当歌调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叶怀清手中的酒杯,连续三下较重地击在碟上,而紧接着,刚刚还端正坐着的叶父,一下子醉意完全上涌,上身趴伏在了桌面上。
“好了,醉了,也睡了。”
“阿娘,你扶着阿爹进屋歇息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放下手中酒杯,叶怀清转过头,对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母亲轻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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