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金黄金黄的，从屋子一角的格窗间走进来。靠窗的粗木桌子上，藤篮、面包、水壶，都被阳光滚上了一条洒金的花边。

这是温馨而又美好的早晨，但旗木朔茂却和这样的美好格格不入。

原本一头亮眼的银发也失去了光泽，乱糟糟地随意耷拉在头上。

那双锐利的眼眸只剩下了毫不掩饰的疲惫，眼眶下更是罕见地浮现出了淡淡的黑眼圈。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原本挺拔的身躯也垮了下来。

曾经的利刃就像是被折断了似的，再无往日的锋锐。

怔怔地盯着身前，瞳孔发散，两眼无神。

昨天晚上的时候，旗木朔茂被惊醒了，哨点要塞内那如同炼狱般的场景始终在他的脑子里回荡。

尸骨遍地，上千位平民无人幸存，自己为了救下暗部的同伴而放弃任务真的值得吗？

九位木叶暗部的性命真的要比上千位平民的性命珍贵吗？

他们每一个都已经做好了为木叶而牺牲的准备，自己这么做难道不是对他们的侮辱吗？

旗木朔茂不知道。

从撤回后方开始，旗木朔茂就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但他始终找不到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父亲，早饭已经做好了。”

毫无征兆地，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卡卡西的声音。

旗木朔茂的心脏顿时一颤，神经紧绷一瞬后便放松了下去。

如果换做平时的话，旗木朔茂不可能察觉不到卡卡西的动静。

但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警戒周围了，这种已经溶于血液的本能反应都被他此刻的颓废所压制。

犹豫了几秒钟后，旗木朔茂穿上拖鞋，打开了房门。

餐桌上，简单的早餐已经被摆放好了，卡卡西也已经开动了。

只不过当卡卡西看见自己的老父亲的时候，眼中抑制不住地浮现出了一抹惊愕。

平日里那个高大帅气，意气风发的父亲怎么会变成这幅颓废的模样？

那垮下去的身形哪里还有以前的半分气势？

紧接着到来的便是疑惑和淡淡的惶恐。

父亲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在边境大本营的时候甚至都不愿意见我？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传说中的“木叶白牙”变成这幅模样？

以前的父亲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能很快从情绪的低谷中摆脱，哪怕是相处多年的挚友阵亡也是一样。

他只会更加刻苦地磨砺自己，然后将愤怒向那些敌人倾泻。

可现在他是怎么了？从边境退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他为什么还是这幅模样？

“父亲，你这是......”

听到卡卡西的声音，旗木朔茂向他看去。

只见卡卡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迎上自家儿子的视线，旗木朔茂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隐隐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双纯真的眼睛。

旗木朔茂仍然记得那双澄澈的双眸中透着一股子庆幸和自豪。

他似乎是在自豪自己完成了使命，守下了这座关键的要塞。

好像也是在庆幸自己竟然还能等到传说中“木叶白牙”的支援。

但自己辜负了他，哨点要塞还是失守了，里面的上千位平民一个都没能活下来，就因为自己为了同伴而放弃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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