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前街,一家酒楼的单间中。
许东仙靠在窗边,看着后院的风景。
一位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正在老板娘谩骂声中清洗着堆成小山的碗筷。
东家十二三岁的小儿子跟在母亲身边,随手抠起地上的泥巴,砸到年轻人的身上,溅到刚刚洗好的碗筷上。
老板娘视若不见,也不去管,口中污言秽语依旧不断。
年轻人不敢反驳,也不敢抬头,只是不停的埋头干活。
“我们要是没有在宫里出人头地,或许过得还不如他吧!”
许东仙收回目光,感慨道。
钟岳恭敬的站在一旁,将一摞书册推到许东仙的面前,低声说道:“东厂中所有关于慈宁宫的记录,全都在这里,请督主过目!”
许东仙翻看着书册,沉声问道:“让你们去查陆鼎,查的怎么样了?”
钟岳俯下身子,谄媚笑道:“兄弟们最恨的就是陆鼎,莫说督主有令,就算没让我们去查,兄弟们肚子里也装着他一堆的罪证!”
“说说!”
“这陆鼎表面上一副忠君体国的样子,其实就是一个弄权之人,只要皇上想办哪个大臣,他就千方百计的罗织罪名,替皇上清理朝堂,除了对付咱们东厂,他正经办过的案子其实寥寥无几!”
钟岳一脸兴奋的说道。
许东仙摇了摇头,笑着道:“这算什么证据?陆大人是帮在皇上分忧,要不然怎么能得到无双神将的称号!”
钟岳紧接着又说道:“他还贪!仗着锦衣卫有监查百官之权,胁迫朝臣向他送礼,不只是京城内的官员,外省官员被敲诈的更惨,那锦衣卫缇骑,已经成了为陆鼎运送贿赂银子专用队伍!”
许东仙放下手中书册,皱眉看着钟岳。
钟岳缩了缩脖子,陪着笑问道:“督主,这也不算证据?”
“我们你,现在朝内谁的权利最大?”
“严华,严阁老啊!”
“他贪吗?”
“贪呐!不瞒督主,兄弟们私下算过,严阁老和小阁老贪的钱,至少比国库存银还多一倍!”
一提起银子,钟岳顿时兴奋不已,滔滔不觉。
许东仙直接将手中书册扔到了钟岳的脸上,怒斥道:“那你看见严阁老被皇上查办了吗?”
钟岳收起笑容,连忙将掉落的书册捡起,放回到许东仙的手边,恭敬的贴墙站立。
许东仙抬手敲着桌面,一脸很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是不是太久没办过案子,手艺生疏了?咱们是东厂,可以风闻奏事,想整谁就整谁的东厂!我要的是陆鼎的罪名,你们查他贪污受贿,冤杀大臣,想干什么?做青天大老爷啊!”
钟岳尴尬的揉了揉脸,为难道:“督主教训的是,可兄弟们自从进了东厂,就没办过一件正经案子,凡是有些经验的前辈,全都死在锦衣卫诏狱里了,也没人教过我们该如何办案啊。”
许东仙无奈起身,抬手搭住钟岳的肩膀,带他走到窗前。
“你看那个小杂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还要被老板娘骂,为什么还要被少东家欺负?”
“因为他不得老板欢心,在这间酒楼里,老板不喜欢,就是最大的罪过,所以他要被骂,要被欺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老板不在喜欢陆鼎,但那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许东仙看着逐渐从迷茫到恍然的钟岳,问道:“明白了吗?”
钟岳点了点头,看着后院戏耍杂役的少东家,说道:“那孩子明明做了错事,可是他妈喜欢他,所以就不算做错事!就好比他锦衣卫像是亲娘生的,我们东厂就是后娘养的!”
“对喽!”
许东仙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钟岳的大光头,说道:“你总算是开窍了,现在带上这些书册,回去重新查,明天我就要看到他陆鼎的罪证!”
“督主放心,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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