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恩师平日最喜欢他家的糕点,这不厚着脸要了两份。”
“怕时间一久耽搁口味,这才赶忙送来,恩师快些尝尝……”
见张芷溪没有回应,双目一直牢牢锁定在手中书稿上,此人心中好奇,便凑近扫了一眼,很快眼底闪现一抹异色,旋即脑海快速转动,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不足半个时辰后,张芷溪终于将手中书页悉数看完,长长吐出口浊气,眼神竟有些空空荡荡。
几息后转头看向身旁男子,只见其低着头不语,便冷淡问道:“承铭,这《红楼梦》,你可读过?”
“回恩师,未曾详读,内容粗鄙,有辱……”
话未说完,看到张芷溪如刀割般的目光,顿时不敢再吐出一字。
称呼张芷溪恩师之人,名为谢承铭,在大顺国名声极大,在如今的上京城也混得风生水起,张愚对此人也颇有印象,两人算有些交集。
去年恩科,张愚落榜,成了名落孙山遭人白眼需要另寻生计的穷酸秀才。
而谢承铭,则是另一个极端——恩科状元,独领风骚。
对于张愚等人来说,谢承铭好似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二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张芷溪此时目不转睛盯着谢承铭,这位自己这前半生最得意的学生。
原为太学贡生,时常在座下听教,不耻下问,爱钻研思考,六圣之道朗朗上口,诸家经典如数家珍,儒道之路可达天阙。
去年恩科夺魁,成了天子门生,却入了内阁首辅韩相门下,没有照旧例在翰林做学士,备他日执宰之路,而是到韩相把控下的户部当了个实权官吏。
早有闲言碎语传来,说谢承铭变了,一颗求学心染上权欲,张芷溪本来没当回事,现在想想,好像一切并非空穴来风。
今日明玉公主转赠悼亡词,虽然没说什么,但张芷溪已经领会意图了,当下心中一个个念头生出。
“这首悼亡词牵扯到的隐秘,不明事理者不懂,但有心人很容易得知,那是与四年前的血案呼应了。”
“韩相,可是始作俑者之一!”
“明玉公主代为说项,无非出于对自己和那写书者的敬重,不愿我二人素不相识,却徒增误会,一首词便是引子。”
“而自己之所以发文驳斥《红楼梦》,却是因为承铭……”
“是他,拿着一页摘录,满是污秽字眼,粗鄙庸俗,不堪入目,家族中小儿调情之说,确实哗众取宠,腌臜之流!”
“然而,只有通读全文,方知并非如此!”
张芷溪突然想到,之前有人告诫他的另一桩秘闻。
谢承铭,好似有野心,想要攀高枝,位极人臣。
而他要走的路,听说是打算迎娶明玉公主……
这些事情一串联起来,张芷溪明白许多,眼神渐渐发冷。
他清楚意识到,自己沉浸数十年,头一次展露世人眼前,竟是因为被信赖之后辈利用了。
“谢承铭!”
张芷溪突然喊出状元郎的全名,猛地将其吓了一跳。
谢承铭当场跪伏在地,诚惶诚恐,头颅抵地,浑身发抖。
张芷溪想起过往种种,心中隐隐不忍,最终长叹一声说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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