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以前还会玩些小游戏打发时间,但英雄联盟这类对我来说的大型游戏,没接触过,不过我知道你们男生基本都有在玩这款游戏,略有耳闻。”
“恩,算是吧。”林越说,“你如果哪天想玩的话,跟我说,我带你。”
“等期中考结束后吧,有空了,你再教我。”时一点头答应了,她何尝不想顺着林越的喜好慢慢摸索其中的乐趣进而转为某种共同的话题而了解。
林越无端的问话并非凭空产生,次中午在足球部里蹭空调冷气休息的时候,尤翘楚和何佑禹已经在里头呆了有一会,他们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火热地讨论着这款游戏,虽中间尤翘楚会调侃何佑禹几句,但总体却是相较平日里前所未有的和谐与平静。
玩英雄联盟的女性玩家也不少,但林越所认识的女生中真正对其感兴趣的寥寥无几。他见过为追求某个男生而刻意接触这款游戏以拉近距离为目的的女生,一段时间内兢兢业业的一局接一局的游戏,锻炼熟练度、提高等级,却以玩不手退了场另辟蹊径。他也碰到过游戏白痴女友被游戏大神男友万般保护,秀满全场。
尤翘楚作为女性玩家,是不多见的痴迷,技能操作水平熟练,手快,英雄角色涉猎面广,是个配合极佳的队友。
林越是在那时从尤翘楚和何佑禹的交谈中才知道原来她也玩,竟玩的还不错。
尤翘楚的游戏时段主要集中在周六晚,而何佑禹的游戏时段比较分散,看心情,有空了就约熟人线打两三盘,心情好也打游戏,状态差也打游戏,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他也曾好长一顿时间搁置过游戏没线,来来回回,可总也没舍弃过它。
何佑禹某次周六晚线无意间发现尤翘楚竟也在线,就兴高采烈地点开她的对话框,发去消息:“想不到你也号这口,怎么早不和我说啊!”有种久逢同道中人的悲壮,竟还是个女的!手机按键打字的手都透着鼓激动。
“我玩不玩告诉你干嘛,老娘现在没空理你。”尤翘楚正在兴头,双手离不开鼠标和键盘,手机消息提示灯闪闪烁烁,她隔了好几分钟才回的何佑禹,原因是正在等二十多秒的重新复活,这才抽空回了句。
“下盘一起啊!”何佑禹没理她怎么说。
尤翘楚后面也懒得搭理他,最起码在这局结束前。
何佑禹就静静的在线等尤翘楚游戏结束,却等来的是尤翘楚的咆哮,她输了,然后是噼里啪啦的消息气泡,抱怨队友渣、送人头、态度消极、还内部掐架互看不爽……
“他丫的,总能碰到一两个智障,明明说好等团还自己冲去,说好撤退还回头补一击。很好!结果我方团灭,对方一路无阻地带小兵推倒我们水晶。”
何佑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尤翘楚的咬牙切齿,特别集中体现在“很好”二字。
“来来来,我带飞,躺赢。”何佑禹意在收拢民心。
收到的却是尤翘楚的鄙夷:“你行不行啊,带不带得动啊!”
尤翘楚最后还是松了嘴,答应和何佑禹组个队试试水,探探实力。他们开着语音,相互配合倒也挺顺风顺水的,后面接连玩的两三把都赢了,何佑禹嘚瑟到起飞:“我的技术还不错吧。”他等着尤翘楚夸他几句。
“还行吧,不坑就是了。”尤翘楚只是平平的评价了这么一句算是认可了他的游戏水平。
“尤翘楚,你夸我一句会死?”
“你不嘚瑟会死?能不能成熟稳重点?”
何佑禹气不打一处来,不夸就算了,反而还讨骂,他鼓着腮帮子,不计较。
可他不能无视尤翘楚的话,说他不成熟?不稳重?
后来何佑禹固定每周六晚线同尤翘楚开语音打游戏,尤翘楚平时对他的爱搭不理,在游戏里摒弃前嫌做一名合格的支援队友。即使前一天相互还拌着嘴,何佑禹软硬兼施都拿尤翘楚没办法,愣是连发十几条的消息都不带尤翘楚的一句理睬。起初的争执尤翘楚嫌烦了还会回一个“滚”字打发他,后面隔三差五的“事故”重演,尤翘楚这头倔驴怎么都拉不住的,但好在没有什么事是一场赢了的游戏所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场。
虽也不至于百战百胜,但好歹胜率还算可观。
何佑禹契而不舍的连发好几条变相求和的话都遭到尤翘楚的冷眼相待,最后是一句“玩不玩游戏?”才破开了一条与冷战事件本身根本不搭边的突破口。
“线。”手机就在咫尺处,尤翘楚幸灾乐祸的享受何佑禹“求饶”的姿态,端着“错不在我”的架子,可总还是没能在这句话前绷住,何佑禹在等着她的首肯,她得稍拉低点架子,体现在隔了好几分钟才回这么一句认可的话。何佑禹后来总结过经验,讨好的话要说,还不能敷衍,得连发十几条起底的消息才行,不然在尤翘楚那显得不够诚恳,最后再扯游戏来垫背,不出十分钟,就能得到尤翘楚叫他线的消息,他知道,尤翘楚明明刷着手机偷乐,还死命捍卫毫无用处的矜持,她装,他陪。
何佑禹有时候自己也不禁思考过这么一个问题,他妈的,自己是不是有病?
何佑禹一边抱怨尤翘楚真难伺候,一边却又一次接一次的屡试不爽。
但不是每次无缘无故的争执,都能在当晚或隔天的一句“玩游戏吗?”打消了。作为一名合格的高中生,对于尤翘楚来说首先得端正学习态度,她也并非打游戏成瘾不能自控,学的天数里,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并不少,过后再洗澡“净化”身心,然后整些有的没的,捣腾到差不多的时间后乖乖地按时床睡觉,她惜时,对于睡眠这件事格外,她精力充沛了一整天,入睡后才算真正的消停下来。所以有时尤翘楚周一就和何佑禹怼,要死皮赖脸和他抗争一周才能在周六晚和解,憋屈的是何佑禹,巴巴求饶的是何佑禹,可次次挑衅尤翘楚的也是他。
尤翘楚有一次忍不住了,当面大声质问他:“何佑禹,你没病吧?”
“怎么了?”何佑禹饶有兴致地听她把话说完。
“不惹我会死?”
“不戏弄你我心里痒痒,难受。”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在尤翘楚那看来真他妈欠揍。
“受虐找打?”尤翘楚恨他恨得牙痒痒,就光凭这一副不时在她面前晃荡的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真遭人厌。
“是。”
何佑禹后来是这么劝慰自己的,无论尤翘楚怎么恶语相向,只有顺着她的话回答,才有报复得逞的快感,他照单全收,她也拿他没办法,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反驳的无措,又是他变相的乐趣所在。
“你神经病啊!”尤翘楚只能想出这么一句对于何佑禹来说司空见惯的话,打在他被尤翘楚日复一日磨砺得越发皮糙肉厚的脸,不痛不痒。
尤翘楚心里得承认的是,和何佑禹开语音打游戏,挺有意思的,最起码不冷场。何佑禹总会扯些最近网看到的搞笑段子或班里、年段、学校的见闻趣事分享给她听,她不一定会笑,也不一定心思都挂在他说了什么内容,但她喜欢这种随时有人在她旁边唠嗑些没有营养含量的话,何佑禹没要求她句句都有回应,甚至在尤翘楚板着一张苦瓜脸,听着他自以为搞笑的冷笑话并对着耳麦笑得夸张到直不起腰来时,也只是得到她的一句“呵呵”,宛若跟自己连线通话的是个傻子,可何佑禹即使一心二用,也能顾好游戏,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连同着指挥,一边全神贯注地看着游戏界面,双手不停的控制技能按键。
但有一点何佑禹就想不通了,尤翘楚从没接过何佑禹的电话骚扰。她可以接受游戏语音,但就是不想和他打电话聊,管他要说些什么,他打来,她挂掉,他再打来,她再挂掉,他契而不舍的打,她契而不舍的拒接。
“什么事不能聊?”尤翘楚不耐了。
然而尤翘楚话虽如此,可实际情况是,何佑禹一条连一条没完没了的消息气泡,她都不带一句鸟他一下的,简单回一两句意思下,可谓是敷衍的十分明显。
所以何佑禹喜欢和她打游戏,并肩作战,无关输赢。耳机里传来的声息总好过对话框里冷冰冰的字眼,所以何佑禹喜欢刻意惹怒她,尤翘楚才会触底反弹,话里带着“生气”。
但即使这么看似不友好的关系,却能一直死磕着,尤翘楚也并没真心和何佑禹闹掰过。
何佑禹远比她好哄,难得有那么一两次尤翘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祈求原谅谢罪,只要稍放软些语气,三言两语,他就俯首称臣、不计前嫌,被打发得服服帖帖。
时一曾对于他们的关系疑惑过,明明两人彼此也才认识半个学期,却有向着一辈子方向发展的冤家架势。
尤翘楚抵死不承认,对于时一口中的“一辈子”三个字。
她说“一辈子”太慎重了,安在他们身不合适。
时一也没细究,一闪而过的念头毫无章句细节可探究,可有时候这些不究其因的点,连成串,蛛丝马迹都可循。
时一当时没想过喜欢,她只是纯粹的觉得他们小打小闹,嘻嘻哈哈也挺好的,真的,就这样也挺好的。
林越问尤翘楚:“时一玩吗?”
尤翘楚说:“她啊,一般是拒绝游戏的。”
尤翘楚没说出的后半句是,在时一的选项内,林越从没被其列入一般情况。
她是拒绝游戏的,但她不善于拒绝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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