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肃惊讶的看着孙女。
她一直不提在异世的事,他自然也不会询问,生怕触及她的伤心事,毕竟,她在这里或许只过了一瞬,在那边却是过了十年。
十年,认识的人,拥有的物,经历的情,骤然失去,哪里是那么好忘却的。
此时见她提起,林肃便也忍不住问,“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
“爷爷,我都富可敌国了,还能受什么苦?”
林肃就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他叹息一声,挥手道:“算了,随你们去吧,我老了,这些钱啊财啊的,你们自己掰扯去吧。”
林清婉见他想开,便高兴的扶了他进屋,“正是呢,这些事交给我们,您只管安度晚年,每天高高兴兴地,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林肃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揍你爹。”
林清婉应得爽快,“明天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她还真打电话把林闻博叫过来了。
林肃看着这唯一的儿子,一股失望从心底升起,他们父子间的嫌隙已有二十多年,关系早不复从前,别说打,连骂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所以盯着站在面前的儿子半响,林肃也没开口说一句话,最后挥了挥手道:“我去棋社了。”
林闻博:“……”
林肃背着手出门去了,将空间留给了父女两个。
林清婉从厨房里端出茶盘来,给林闻博倒了一杯茶后笑道:“您要不要尝一尝?是爷爷的学生送来的碧螺春,味道还不错。”
林家都是爱茶之人,林闻博沉默的坐在沙发上,问,“你不是说你爷爷要见我吗?”
怎么见了人却一句话不说?
林清婉也没指望爷爷真揍他,淡笑道:“有些话爷爷不太想说,也不好说,还不如我们父女谈一谈呢。”
林闻博抿了抿嘴,知道昨天晚上他们来找林肃的事林清婉知道了。
林清婉捧了茶,垂眸抿了一口后道:“您应该知道,爷爷和奶奶都不是会存钱的人,所以他们的积蓄并不多。之前装修这房子,爷爷住院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您要是借一二十万,便是我们生活缩减些也会挤出来的,可一百万,这已经超过爷爷的承受能力了。”
这话由林清婉来与他谈,林闻博觉得很难堪,他抿紧了嘴道:“当初你爷爷换了这房子,是直接把房子记在你名下的,你知道现在梅香园的房价涨到什么地步了吗?”
林闻博盯着林清婉的眼睛道:“今天这片的二手房价已经涨到十三万八千七百多了,只这房子,你就有了两千多万,而你弟弟什么都没有。”
林闻博企图让她羞愧,所以带着三分火气道:“我们不要求你爷爷一碗水端平,但起码不要太偏心,你有的,淸俊不要全部有,但起码也要给他留一部分。你有了两千多万,而我们只是跟你爷爷借一百万而已。”
林清婉却面色淡然,放下茶杯,微微坐直了身子道:“您的意思是,爷爷在抚养大你后,替你抚养大女儿,临了临了还得给你儿子买个房子,这才算一碗水端平?”
林清婉目光锐利的盯着他道:“我是您的女儿,不管是从法律上,还是从情理上都应该由您来抚养,但从我两岁开始,您没有给过我一分抚养费。我的学费,生活费,生病所需的医疗费,一切费用都是爷爷奶奶出的,如果您要求爷爷对我和淸俊一碗水端平,您是不是也应该对我和淸俊一碗水端平?”
林闻博没料到她突然提起这事,脸色微僵。
林清婉心中冷笑,爷爷顾及他的面子,且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因此有些事哪怕心中怨忿也不愿提。
但林清婉却不愿意他给爷爷盖那样的帽子,她冷着脸道:“当初奶奶病重时叫来了律师和宗族那边的长辈,您还记得吗?”
林闻博身子僵住,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一直不愿回乡祭祖的原因之一。
“当时爷爷和奶奶就说过,将来他们的财产都是留给我的,你和乔姨的财产可以全留给淸俊,为此还留了遗嘱。当时您和乔姨都没有意见,此时却说让爷爷一晚上端平,不过才十年时间,您就不记得当初说过的话了,也未免太健忘了。”
林闻博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难看不已,林清婉却似乎没看到一样继续道:“淸俊是我弟弟,除了您和爷爷外,这世上和我最亲近的也就是他了,能帮的我自然会帮,更不要说爷爷了。”
林清婉话锋一转,微微示弱道:“怎么说,淸俊也是爷爷的亲孙子,但您也知道,我们爷孙就不是能存钱的人。加上现在爷爷生病,每天的药都不能断,有些药是不能报销的,加上化疗,每个月的花销不少。但凡有钱,又怎么会不给?”
“别说什么借不借的,只要是从爷爷这里出去的钱,他就没想着拿回来过。”林清婉看着林闻博道:“他是真的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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