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告诉老王的。”
一个女声从王向荣身后响起来。
原来是出纳陶晓欣过来帮他解释了:“我家里看到小朱他爸住院了,知道小朱是我同事,就在电话里告诉我了,我才跟老王说的,叫他能不能让小朱赶紧先回去,毕竟人家爸爸都住院了。”
“哦,是吗?”
李宏毅抬头瞟了一眼陶晓欣那消瘦的雀斑脸,便不想再看她了,冷哼一声道:“还是小朱的命好啊,有你们这么多人关心他,帮他躲过了这一劫,而我就不一样了,爹不疼娘不亲的,烧死了就烧死了,还真无所谓的,王经理,陶晓欣,你们说是吧?还幸亏老子命大,要不然,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一个冤死的厉鬼了。”
“……”
“我的办公桌现在摆哪里?”
“……”
“我虽然回来了,可别以为我就安心回来上班了,我现在精神上受到的刺激伤害还没恢复,随时都要休息的,在公安还没把起火原因调查清楚之前,我睡觉都会睁只眼睛,免得再被人暗算忽悠……”
“……”
经过陶晓欣身边的时候,李宏毅还特意迎着她那飘忽的目光,一字一顿的对她道:“希望你做个好人!……”
就不再多搭理他们,去找自己的新办公桌去了,留下王向荣和陶晓欣两个面面相窥的,捉摸不透他今天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两人都没料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对那天晚上的值班安排产生了怀疑,一时陷入了沉默中。
岩龙乡这一带,除了韩老大的岩龙陶瓷厂外,还大大小小分布有近十家陶瓷厂,已经形成了当地一个不小的产业,正是这些陶瓷厂家的材料设备采购需求,促使物资局牵头下属机电、金属、化工、建材、燃料几大公司在这里专门设立了岩龙乡物资供应站,后来还把生产资料公司也加了进来。
供应站属物资中转性质,非独立核算,经理和财务行政人员由局里委派,各公司派驻人员,分别负责自己公司范围内的业务开展,因韩老大这空置的老院子足够大,便近水楼台先得月,租借在他这院子里先开办,却不料这一租就是好几年,供应站自建的场地始终没建好。
供应站的事务比较单调,一直到两年前,距离岩龙乡不到二十公里的三花溪水电站开工建设,这个总投资2.3亿的大工程才给供应站带来了不少新业务。
并且89年夏天的大洪灾,给岩龙乡潘山村一带造成了重大灾害,潘山村及下游一带的几个村庄,将近2000多户人家的房屋田地被洪水冲毁,广阳市政府为了妥善安置受灾群众,在华夏国人的慷慨捐助下,再加上国际红字会粮食署的援助,确定在距岩龙乡不到十公里的一处地势平坦的高地上,重建“潘山新村”,给2000多户受灾百姓安一个新家。
岩龙乡物资供应站就理所当然的,责无旁贷,被广阳市政府“潘山新村”灾后重建指挥部指定为专门的灾后重建物资供应点,要求必须要确保“潘山新村”工程建设所需要的一切物资供应。
供应站从此才进入比较繁忙的时期。
但是却在这种时候,偏偏就发生了这种大火事故……
李宏毅在一处临时设置的简易办公室里,才见到了供应站的其它几位同事,但是现场却气氛沉闷,大家并没有对他大难不死的归来表示出太多的兴趣,而是个个都好像心事重重的,神色凝重,似乎正面临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大家都怎么了?……”
“嘘!小声点!我们先出去抽根烟。”
来自建材公司的赵海山平时和李宏毅走得比较近,他赶紧示意李宏毅别在这里面多问这种话了,两人于是走到外面一角落后,他才开口道:“你这段时间没来上班,可能还不知道,这次供应站这里,恐怕要出大事了,搞得现在是人心惶惶的,人人自危,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
“怎么了?”
“据说这次大火造成的损失会很大……”
“这不是天灾人祸没办法的事嘛?谁也不想啊,公安不是还在调查嘛,该谁的责任谁负责就是,跟大家个人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听说还有一部分帐对不上,而且金额还很大……”
“帐不是都烧了嘛?”
“所以啊,正因为供应站这里什么帐都烧了,这烧得还真特么神一般干净的,盘点反映出来的损失金额又特别大,这才引起了局里一些人的重视,要求各公司这次必须要从源头核实这些报损,这一核实,就核出问题来了,要知道供应站的帐是烧了,可各大总公司的帐没烧啊,听说涉及到的金额有一两百万都不止,好几个公司都有份……”
“啊!这么多!”
“听说金属公司和我建材公司的金额最大,你机电公司倒是牵涉不大……”
“哦……”
“据说还有可能涉及到潘山新村的赈灾款和三花溪水电站专款专用的材料款,他奶奶的,这些人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要是都真的话,还不得把牢底坐穿!”
“那是。”
“特么的,还真想不到小小的供应站这里,还会隐藏着这么大的事情!只是这么一搞,把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也搞怕了,你也知道的,岩龙这里山高皇帝远的,大家都有借着物资供应站这一公家平台,私下里做点小业务,现在都担心自己万一要是说不清楚,不要被连累到这些事情里去。”
“……”
山中方一日,人间已千年。
一天下来,李宏毅才知道在他南下的这几天里,供应站这里原来已经发生了不少事,结合他上一世被人当成替罪羊的经历,他顿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这一次,他也不可能会置身事外!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点有关于他的信息,似乎他这个火灾当晚唯一的值班人,已经完全被人遗忘了似的,这不是很正常,很有可能还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节奏。
待李宏毅厘清了头绪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谢绝了赵海山一起吃饭的邀请,穿街走巷,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半新不旧的房屋前。
“大舅,开门,我是李宏毅……”
他这时心里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担忧,就是韩老大在沪海那里到底怎么样了?韩若南怎么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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