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黑夜。
进了门,把门口封住后,老油条亲自上身示范。
他穿着一件与公输成当晚几乎一模一样的紫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所有人亲眼见证,他把手伸向身边衙役手里的灯笼。
为了更加真实还原当时的情景,还特地添了句:
“我去解手,灯给我。”
画面在他接过灯笼的时候定格。
屋内安静的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翘首以盼,都静静等待着一个结果。
昏黄的灯光照亮老油条脸颊的同时,也照亮了他的衣服,在所有人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目光里,那原本应该是紫色的衣服,竟如同施展术法般,变成黑色。
屋内先静了几秒,旋即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尤其是那些经手过这件案子的官员,虽然他们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那样衣服颜色会变,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此刻激动的心情。
苏知府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
公输瑛站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公输成瘫倒在地,彻底面如死灰。
回到正堂,众人看钟离晏的眼光都变了,有去的正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给没去的讲述着刚才上演的不可思议的一幕。
平静接受大家无声的赞美,钟离晏再次开口道:“知府大人,我可以对这位公输府大公子,说几句话吗?”
刚解决完心头大患的苏知府心情极好,自然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钟离晏转过脸,看向一直从容淡定的公输大公子,温润的声音倏地一转,变得严厉冷酷,直接发起猛烈的攻击:
“公输成罪有应得。虽然你藏得很好,但这个案件中,你公输瑛难道就没罪吗?收拢下人,暗害亲父,诱骗亲弟,这一桩桩,一件件。”
“你瞪我做什么,还不服气?”
“那好啊,不如就去查一查,你两年跟府外的什么人有过接触。再好好的查一查,整个公输府内,究竟还藏着多少人,就像这个小厮一样,表面上是公输成的人,实则为你效命,甚至,不惜赴死!”
“你自以为你的谋划可以瞒天过海?”
“你这是报复,报复公输先生当年的弃子之仇,所以你悄悄激化公输老爷子和公输成之间的矛盾,公输成一个自幼被泡在蜜罐里的公子哥,怎么会懂得这些人心肮脏算计,于是他变得对公输老爷子越来越不信任。”
“你趁虚而入,把作案手段隐秘的传达给公输成,他果然忍不住了,犯下杀案。自以为手段高明,天衣无缝,而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压力给到公输瑛这边,顶着在场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有鄙夷、有不解、有嘲讽......很快,他脸上的平静的神情产生动摇。
钟离晏继续疯狂输出,痛打落水狗:
“当然,他也可能被认定是过失杀人。所以,你又有一个主意,如果是京察期间,案件一旦定下,再改那就难了,到时候你弟弟面对的不仅会背负上整个扬州城百姓的唾弃。
更重要的是,就算他被认定过失杀人,事后即便被公输老夫人的娘家人,用重金赎了出来,以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
而你最大的破绽,就是太急了,导致有些尾巴没有擦干净。
你心不正,若你心正,谁动得了你。
凭你的手段,大可以一步步施展拳手,向你父亲证明你的能力,何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而现在,正是因为你的私欲,把整个公输府拉入深渊。”
听着钟离晏斩钉截铁的话语,公输瑛脸上的从容淡定终于崩裂开来,他忍不住出声:
“说的可真好听。
可钟离晏,你不是我,你永远也无法理解我的感受。
你们家是扬州有名的夫妻和睦,家庭美满,你无论做什么,背后有父母鼎力的支持,年纪轻轻就把钟离布坊治理有声有色,是注定板上钉钉的少当家。
你可知我有多么羡慕你。
我虽是公输府的人,但我的父亲厌恶于我,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不问十多年。就算后来被接回公输府,也是受尽冷眼。
没有人会真正关心我,他们都觉得我是累赘,是拖累。可我也是我父亲的孩子,凭什么公输成可以一直被捧在手心,我就要在外面遭受风吹雨打!
我不服!”
“哈哈哈哈哈”听着公输瑛的质问,一旁的公输成却突然大笑起来,眼里满是嘲讽。
“你不是你一直口口声声说父亲对不起你。好,那我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他是对不起你的母亲,但唯独没有对不起你。
你可知道,我每日去见父亲的时候,他口中谈论最多的却是你,你口口声声说他不爱你,不关心你。
可这些年,你沉溺于过往的仇恨,何曾真正体谅过他。
你知道那夜父亲为何会与我与母亲争吵,是因为你,他感觉大限将至,死前仍然记挂着你,知道我和母亲视你为眼中钉,担心他死后你过得不好,硬是要把家里的一半家产都留给你。
他为什么两年前才接回你,因为直到那个时候家里生意才稳定下来,他不早把你接过来,是不想让你跟着他吃苦。
现在你满意了吧,你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杀了这世上唯一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他其实,一直都很爱你,一直都在关心你,这话从我口中说出来,可真特么的恶心。
公输瑛,我真看不起你,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而你就像是躲在阴沟的老鼠,带着那些肮脏的心思,永远只能苟活黑夜里,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闭嘴!”公输瑛的脸色一寸寸惨白,公输成的每一句,都像是一根锋利的钢针,狠狠的刺进他的心口深处。
多么讽刺,你最恨的人,其实一直都在默默的为你好。
“父亲一心护着你,没想到却是个不忠不义,丧尽天良的东西,你比我又好到哪去。
像你这样的人,满手沾满罪恶,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注定不得好死。
公输瑛,我就在下面,等着你。”
眼看场面渐渐失控,苏知府眼神示意衙役,把半疯的公输成拖了出去。
公输瑛被当场扣下,此案也顺利了结。
出了正堂,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濛濛细雨,初春的雨打着屋檐,雨滴织成细密的薄网,从昏黄色的天空一股一股飘下来,落在地上。
白云裳站在门柱旁,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提出一个看起来很有深度的问题。
“钟离晏,公输府落得现在的下场,到底是谁错了?”
“咳咳,”看来刚才发生的事情让这位仙子感触很大,这都emo了,钟离晏走到她身边,故作高深感叹道:
“我不知道,从某种角度,或许他们都错了,也都没错。”
见白云裳眉间仍旧笼罩着淡淡的愁绪,他摊了摊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没办法,公输瑛这家伙简直算无遗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找出他的破绽太难,我只能诈一诈他,从他内心寻找漏洞。”
末了,他搓了搓手,笑着说道:
“别想太多啦,今日是花灯节,等雨停了,好好放松一下。听说今日明月楼的头牌都会出来,也不知道最润的......哎呦,仙子,你打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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