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门前,一辆马车正在排队,等待入城勘验。
掀开车帘,陆大有仰头看着那雄伟的城墙忍不住感叹,“京城毕竟是京城,比华阴可是高太多了。”
在后世,这城墙已经被拆除,想要一观其貌只能看老旧照片,可那种感受是如何也比不上现在亲眼目睹的。
欣赏片刻后,陆大有缩回车厢里,除他外另有两人也在其中。
一人闭目盘坐稳若泰山,但若细看就会发现,他衣衫下的筋骨时不时的依着某种规律在颤抖起伏。
李老头担心陆大有的安全,也不知是如何对风清扬说的,最后居然把杨志涛给扔出来历练,随着他走上一遭。
而车厢内的另一人,正拿着几本账簿翻看,同时把算盘打的劈啪作响,听得陆大有直头疼,
“我说,你非得跟着过来干嘛?家里的事才起步,千头万绪的理不清楚,找你合伙就是因为你能帮上忙;现在可好,这出来一趟不知道要折腾多久,那些事就那么堆着不管?”
正在对账的常永松嘴里念念有词,手里的算珠上下往返的越来越快,理清了眼前这笔账目后,先在本子上打了个勾,这才回复,
“你不知道有种送信方法叫飞鸽传书吗?我为何非要留在华阴?修建码头也不用不着我亲自去搬砖挑土吧?安稳的把心放在肚子里,无论我在哪都不会耽误事情的。”
“再说了,你当我愿意陪着?还不是因为老夫人担心孙子;你们俩一个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另一个是没啥见识的土包子,要不是有我路上照顾着,怕是连京城在哪你们都找不着。”
旅途无聊,杨志涛又是个埋头练功的呆沉性子,陆大有和常永松全靠着互相斗嘴,解解乏闷。
“不知道路我不会问啊,长嘴干嘛使的?那不就是用来问路的;一路上我们错过了六次宿头,饿着肚子在野林子里过夜,还照顾?有你这么照顾的吗?”
“呵呵,要是没我,何止六次?你俩这一路都得睡野林子。”
“嘿!”陆大有气急,直接开始撸袖子,
“咱这就下车,别说老子欺负你,我让你一手两脚,站着的有理!”
“粗鄙莽夫。”常永松不接这话头,只是扔下四字评价。
“你还来劲了是吧!”
“够了!”杨志涛长吐一口气,亏得风清扬教他的这套锻炼筋骨的方法,只是外功秘术不是内功心法,不然有这么两只苍蝇环绕,他迟早走火入魔。
“不要吵了,咱们还是抓紧进城吧。”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杨志涛无可奈何,只得先看向常永松,“表哥?”
跟着他又转头看向陆大有,“要不我陪你下车松快松快?也不用你让一手两脚。”
见两人终于安静下来,杨志涛撩起布帘出去,坐在车辕上向前张望,
“表哥,为何非要从此门进城?之前路过右安门时,我看那里排队的人要少很多。”
“等熟人,好接应。”
“进个城,还要走关系?”杨志涛不解。
“废话,车厢里不是长枪就是铁剑,万一让城检司给搜出来了怎么办?”
“不至于吧?”陆大有也凑上来,说道,
“之前就有几个,瞧那打扮也是江湖人,我看他们明晃晃拎着刀剑进去了啊,也没人管。”
听到这话常永松表情有些不自然,咳嗽了几下后,靠在陆大有杨志涛二人身侧,轻声说道,
“刀剑这东西确实没人管,可车厢底下还压着三副铁甲!”
见他们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常永松继续小声解释,
“不是我的主意,是老太太非让带着,我也没办法。”
“你们家藏这玩意儿干嘛?要造反啊?”
“别瞎说,哪个要造反了,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小时候我就在家里见过,只是没想到姑奶嫁到杨氏后,居然把这东西也带过来了。”
常氏不愧是将门之后,普通人家女子出嫁,又哪会偷摸的陪送甲胄,陆大有佩服的对着常永松竖起了大拇指。
弄清楚了原因所在,三人便心不在焉的呆在长队做样子,即使有人加塞到了他们前面,也不会在意;就这么排了小半天,最后反倒是离着城门越来越远了。
车厢里杨志涛继续在练功,常永松依旧在算账,唯有陆大有坐在外面百无聊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喂,你找的熟人什么时候来啊?这太阳眼瞅就要下山了,他再不来咱们今晚就得睡墙根。”
“他……比较忙,再等等吧。”
“诶。”说着常永松也从车厢里出来,拍拍陆大有肩膀,“给我也来一根。”
“帐算完了?”
“账是永远都算不完的。”
陆大有把烟盒递过去,“你不是不会抽烟吗?”
“年前事情多,折腾的没日没夜,那时候学会的,用它提神效果不错。”
在后世,烟卷又被叫做公交车召唤器,每当在站牌下的等不耐烦时,刚点上一支没嗦几口,车就来了……
此时放在常永松身上,效果依旧灵验,他透过吐出的烟圈远远的瞧见了个大脑袋,隔着人群赶忙向其连连招手,
“老裴!这呢!往这看!”
……
天际明灭,万家灯火。
城东,来宾楼包厢内,珍馐玉盘、美酒飘香、四人围坐;常永松指着大脑袋对杨、陆介绍道:
“裴纶,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如今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当差,是正六品的百户。”
“别别别,已经不是了。”大脑袋先是打断了常永松的话,而后解释,
“年前一不留神翘了尾巴,被贬到南司去了,百户也给降成试百户,丢人呐。”
“怎么回事?你得罪人了?”
常永松追问,“后续处理好了?你钱还凑手吗?”
“不是钱的事,否则我就问你要了;算了,以后就在南司混日子呗,也能落个清闲,挺好。”
大脑袋说着话头一转,“你老扯着我干什么?这两位朋友还没介绍呢。”
“这个是我表弟,那个是我朋友。”常永松随意说了两句后就不在多言,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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