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终南山的半山腰,一条野斜道在此打转,因为遍山的积雪,使得道路看起来光亮不少,可两边的老林子里却是漆黑一片,怪影丛丛。
有个老僧人背笈而来,这条道路是通往山上的香积寺的,此时已晚,并不见马车往来。
这老僧人正是大青龙寺的长老空忌,只稍上香积寺交托经卷,就可翻过秦岭去南方诸道远行,所以他走得很急,那胸口的佛珠正晃来晃去,虽年近古稀却脚力十足,且看那枯老脸上的双目,亦是精气十足,眼白都泛着光芒。
就在他前路的一颗老树上,有个身影从树枝上站了起来,一身黑衣劲装,腰后两刃,一柄巨剑正依靠在树干上,看她脸庞白皙,左眼下有颗泪痣,正是孁儿。
对于这位等候多时的来人,空忌没有太多的意外,只见他双手合十低吟一句:“阿弥陀佛,老僧已与尘世了断,施主何苦相逼?不如放下冤孽。”
孁儿望着空忌就已经杀气腾腾,听他如此一说更是怒上心头,她握住巨剑,直接坠落地面。
“放下?!你屠杀太子府时,可曾放过谁?!”
空忌数十年专研佛法,他趁机巧辩道:“那夜就算不是老僧,太子府还是会无一幸免,一切冤孽皆从因果,施主既然劫后余生,当珍惜性命。”
“杀了你,我自放下!”孁儿拖着巨剑犁过雪地,剑身上闪过曜白符光。
“阿弥陀佛。”空忌一副低眉慈悲相,这数十年在空门修禅似乎早已放下屠刀,可他的嘴角缓缓扯了起来,慈悲相化为狰狞面目!
孁儿拖着巨剑狂奔起来,巨剑符光大盛,空忌则解下背笈。一边迅疾,一边缓慢,当巨剑直刺而来时,空忌右掌如礁石拍浪,将巨剑横拍而开,震得剑身嗡嗡,孁儿借势旋身横斩,剑身却戛然而止,竟被空忌两掌夹住!
“哼。”空忌面目狰狞,两掌狂扯巨剑,他要把孁儿带到面前好一掌毙命。
孁儿顿知夺剑不成,只好弃剑并右手化掌,对上了空忌的绝技般若金刚掌。
两掌相击,孁儿虽达到了剑气境界,可身无护体罡气,在空忌的金光一掌下宛如螳臂当车,整个人被猛然轰飞,倒飞的身子掠过雪地,刮过灌木,最后砸在了巨大树干上,震得上方树蓬上的积雪哗啦滑落。
孁儿勉力克制,可还是哇出一口大血,她没想到曾经的骁卫郎将竟然修为如此之高,但仇人就是仇人,杀之必报死志!她沉下一口气后再次冲杀而去,半途两手握住了短刃刀柄。
空忌因为高下立判所以有了自恃,他双掌凝气立地如钟,准备用双掌对上双刃,但他还是低看了孁儿的近身刀术。
双刃交错袭杀,令空忌彷如置身密集的芒草之中,他的袈裟衣袖被割开多处,不过他也终于反扑出一个机会,右手化剑指凝着剑气直奔孁儿的心口,岂知孁儿毫不惜命,她的右刃挑刺向空忌的下颚。
以命换命的对搏,终究还是空忌在最后时刻放弃,收手闪身,两眼就见着刃尖从口鼻前划过。
孁儿在怒气的催动下继续拼命,空忌失了先机不得不后退,在拉开距离后竟狠毒的用言语刺激,以求扰乱孁儿的气机令其自乱。
“我在屠杀的时候,你当时躲在哪?怎么不救他们?”
孁儿欺上去继续拼命,空忌步步后撤,并继续说道:“你是妖吧?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知道你是妖的话,会不会恨你?太子妃可是妖啊,就是太子妃害死了所有人!”
“啊!!!”孁儿怒不可遏,她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手中的刀刃果然变乱了。
空忌见阴谋得逞,一掌拍掉孁儿右手的短刃,再背身擒住了孁儿的左手,只稍转身一掌就可以将孁儿毙命。
瞬息之间,空忌想不出孁儿除了受死还能如何,右手已废,左手被擒,还能如何?!
面目阴冷的空忌转身的同时右掌金光大盛,眼中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下一瞬一掌印在了孁儿胸口。
在电光火石间,孁儿再次被轰飞,渐渐脱离空忌的右掌,但空忌终于看到了异样!
孁儿左手无刃,那柄短刃已经落在了半空,而孁儿的右脚正踢在刀柄尾端。
时光恢复,孁儿在倒飞之际脚尖也送离了短刃,下一个瞬间,短刃直入空忌腰间。
孁儿在雪地上摔出长长的痕迹,她仰躺在地,除了不断吐血外还剩一件事可做!
只见她伸出手摸向头顶的发簪,那是张不良送给她的,她嘴上说不要,其实在心里面视若珍宝。
在孁儿眼前出现了一幕,是与张不良迎着夕阳坐在马车上,还有张不良说得那句话。
“人生在不停地做抉择,其实很多时候,结果的对错并不重要,你是我留在长安的其中一个理由,我不会让你有危险,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因为我们是家人。”
孁儿笑了,就算此时此刻躺在冰凉的山野雪地,她也觉得好暖好暖。
天色渐暗,空忌如鬼般站在那,他虽然腰间中了一刀,但还不至于伤及性命,他扯掉了袈裟裹住腰间伤口,他不急着杀了孁儿,他还忍不住吐出了埋在心底数十年的话。
“你可知太子早有政变之心,我等虽愿追随于他,可他终将一败涂地,因为他早已成了别人的棋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是被逼无奈。”
空忌说得隐晦,一脸狞笑,开始一步步走向孁儿。
“一晃快四十年了,我藏的不苦么?我都以为可以老死在大青龙寺了,可你们非要追着不放!”
“报仇,报仇,你报的了么?!”
“我不止要杀了你,还要在你死之前……哈哈哈!不枉我苦戒数十年!”
空忌环顾这片回荡着他的话音的地方,兴奋道:“都说太子战死在玄武门前,我告诉你,太子就死在这个地方!你真要报仇,你就该去兴庆宫报仇!”
空忌一吐为快,他已经站在孁儿身上,蹲下后残忍地脱开孁儿的肩关节,接着粗暴地扯开了她的衣衫,当他正要舔舔嘴咽下口水时,一支弩箭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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