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画湖阁那边三通擂鼓结束,谢北亭都没有来到汝阳王府,张不良不信他是无信之辈,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京兆府那边打探下消息。
其实在离开汝阳王府前,张不良特别想见识见识安大胖子,这个十年后把大唐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物,可他之前见过安庆绪,穿个女装都能是纯娘么,一个三百余斤的胡番胖子又是怎么生出来的?难道这安庆绪是随了他娘不成?
没有谢北亭的参加,唐吐对决的输赢张不良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两国的争端能在一张沙盘上解决,总好过战场上实打实的死伤无数。
可惜啊,最想看这场对决的裴少卿被关在了大理寺牢里,杨钊又醉心于巴结贵妃娘娘,张不良不止一次生出个念头,大哥会不会真是贵妃娘娘的族兄?
可那个将来会把控朝局的人物叫杨国忠,并不是叫杨钊啊。
张不良亮出靖安司都尉的令牌穿过天槐大街,这些在街口驻防的骁卫懒散了许多,这些人大多是长安富家子弟,疏于训练又眼高手低,上回还找崔器这陇右外来户的麻烦,旅贲军差点就跟他们打起来。
走在热闹的东市和平康坊之间,人流喧哗,一片盛世繁华,自蛟妖白巳落网后,武孽们似乎在长安已经销声匿迹了。
靖安司在宣阳坊南隅,所以张不良骑马到了坊南的大街上,放眼望去,见有大股人流堵住了去路,因为是骑着马,他越过攒动的人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洄!
自胡姬楼之后,这杨洄就彻底疯了,据说在咸直公主出殡那天还扒光了自己衣服,非要穿着公主生前的衣裳跳舞,圣人一怒之下本要治罪,可见他在公主棺前哭的撕心裂肺,又心软只罚了他闭府不出。
恰好有巡街的金吾卫路过,这就驱散了人群,不过他们也不知该拿杨洄如何是好,此时他披散着长发,常服松散,蹀躞也拖在地上,连冷热都不自知,正像个稚童般在追扑着雪片。
张不良支走了金吾卫,只身来到杨洄身旁,这里离靖安司不远,在那值守的旅贲军见状正要过来,也被他挥手遣回。
杨洄蹲在雪地上揉雪球,傻笑着说道:“仙桃,嘿嘿,吃仙桃!”
堂堂驸马爷,左千牛卫云麾将军,如今变成了一个傻子在长安城里丢人现眼,不禁让人感叹世事的无常。
“你认不认得一个人叫杨洄?”张不良笑问。
“对对对!”
“那你还记得咸直公主么?”
“对对对!”
经这两句问下来,张不良忽然双目紧紧锁定杨洄的脸庞,故意问道:“那个在胡姬楼杀你的刺客已经招了!”
“对对对!”
杨洄捧着“仙桃”原地跳起来,方才他在回答的时候,脸色和眸光没有任何的异样,看来他是真的疯了。
“杨洄,你看看我是谁?”张不良还不想彻底盖棺定论。
杨洄俨然失聪了般没有任何回应,张不良只好抢过他手里的“仙桃”,这才引得他放眼看来。
趁这个机会张不良双目赤红,本想对其读心,却发现是徒劳。
杨洄眼巴巴望着“仙桃”不敢拿,张不良最后递还给了他,看着他一口一口吃起了仙桃。
“张帅!”
有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原来是姚汝能,他怎么找到靖安司来了?
张不良目送吃着“仙桃”的杨洄离开,姚汝能也走到了面前,他向张不良叉手行礼,嘟囔道:“他昨日还晃到了修行坊,府里没人管了么?”
张不良望着杨洄的背影,微微一笑道:“三郎,你找我何事?”
姚汝能连忙回道:“张帅,额,张都尉,有件很重要的事。”
“说吧。”张不良伸手拍去姚汝能肩膀上的积雪,这家伙怕是一路走到的宣阳坊,“往后你还是仍然叫我张帅吧,不然显得生分了。”
姚汝能没有急着说事,而是左右顾盼,最后凑近了轻声说道:“张帅,请随我回一趟修行坊。”
这时候出门去东市采买的孁儿驱着马车回来,张不良这就把自己的马给了姚汝能,他与孁儿乘马车回修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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