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过子时,按乾国惯例,戌时后宵禁,街上禁行人灯火、城门紧闭不开。
但姜台县毕竟只是个县城,边墙不高,只有四五丈。他绕着县城饶了小半圈,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就脚下一蹬,在墙上又用了两脚,翻身就进了县城。
脚步冷冷,杨显一声不吭。不耐烦在地上奔行,就跃上人家的房顶,在屋檐片瓦之间腾身跳跃。
站得高了,就看见全县都是黯淡,只有北面县衙一方,两三处宅邸中烛光洞照,好似白昼,深处又有丝竹弦乐之声传来,隐隐有莺歌燕舞、靡靡之音的景象。
而这边,脚下灰蒙蒙的街道上,淡淡的雾气弥漫,一片清冷。
这样的对比,真是可笑。
杨显矫健如豹,在半空中闪转腾挪。
偶尔有更夫,挑着一笼昏黄,敲着铜锣走过小巷。
刚紧了紧身上的薄衫,就感觉头上飞过一个阴影,抬头看去时却空无一物,只有今夜同样惨淡的夜空。
半盏茶的功夫,杨显就轻车路数的回到长风镖局门口,顺着记忆向里径直走了几步,看见一处二层高的小楼。
一层的门脸上,写着“张记油铺”,二楼则门窗紧闭,隐隐传出来一阵男人快意的低吼,和女人压抑的啜泣。
此刻,长街冷清,他在风中一跃,就站在一楼顶上,默默立在窗外,听见里面一个男人喘着粗气,低声说着:
“贱人,舒服么?”
‘还有这种?’
杨显心头一动,就撬开南窗的一缝,向里看去。
屋子很大,只在墙上插着一根儿臂粗的蜡烛,光线昏暗。
就见里面有着三个人。
一个男人站着,浓眉锐目,一脸的道貌岸然,正是于童。
而在不远处的房门下,正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的景象,眼神空洞仿佛尸体。
这时,于童又说道:
“老张,快看哪,你女儿这个模样,兴不兴奋呐?”
被叫到名字的张远,呆呆的抬头,眼神终于恢复一丝神采,露出复杂的苦涩。
杨显脸皮一抽,内心受到震撼。
于是就脚尖一掂,把一块瓦片飞在侧面的边墙上。
屋里的动静忽然停下,沉默了几个呼吸,一脚踢声之后,房门就打开。
于童披着里衣走出来,被冷风一激,打了个冷战,狐疑地四下张望。
什么也没有。
他又看了半晌,一无所获之间刚要转过身,就瞥见斜斜里飞出一只手掌,在面前迅速变大,直到上面的指纹都纤毫毕现。
“什么!”
他反应也不慢,刚要开口的同时,双手后指成扣,前指成爪,格在胸前。两腿前后分开,脊柱后坐,瞬间就变得好像一只埋伏在草丛中的老虎,正准备撕碎面前的敌人。
但杨显,比他更快,也比他更强。
只听闷闷的一声“噗嗤”,一只赤红如血玉的手掌,就活活穿过于童的两臂和胸膛,在他的背后,突出一蓬血雾。
于童感到一阵物理意义上的心中冰冷,身上气力仿佛一下被抽干了,两脚一软就跌下楼梯,重重的摔在转角的扶栏上。
“唔~唔唔~”
当胸一个大洞,鲜血不断涌出,里面还露出碎了半边的心脏,在勉强博跳着。
这样致命的伤势,换了别人早就一命呜呼。只因为练过武功,体质远超常人,于童一时还不能死,不甘心,想着要问些什么,手就伸出来,指着楼上。
“呵呵,放心吧,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
二楼的阴影中,杨显缓缓走出来,甚至还为了能让于童看清,特意低下身子,居高临下:
“认得我吧,是杨显。”
“格!格!格!”
于童双眼猛然瞪大,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从此再无动静,就这样死了。
死在一处无人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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