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高坎带着林冲和王虎前往天香楼。
鲁智深太直,武松太实诚,若是宴会上真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可能会让局面更加扑朔迷离。
林冲毕竟来自京都,也是见过一些市面的,带过来有时应酬也能帮衬一二。而王虎,身为高俅身边亲卫,见过的各类大小官员更是数不胜数。
天香楼算是郓州城最气派的一座建筑了。三层半的设计,高于城内所有建筑。站在其阁楼上,隐约比城墙高一头,可极目远方,望断乡愁。
高坎报了名号,店里小厮很客气的把他请上三层。这里虽然看不到城外,但足以饱览全城。当高坎等人进入包厢的时候,陈泽友正依在栏杆上看着街面行人。
“欸呀呀,这莫非就是高坎高百度?!”陈泽有见高坎进来,换上一张极其热切的笑脸,迎了上来,“你写的那首青玉案实在惊艳,果真是年少风流,年少风流啊!”
看着这么热情的陈泽有,高坎含蓄的笑笑,“都是机缘巧合写下的,当不得陈知州如此夸赞。”
高坎朝屋内看去,一张十人位的大桌在中间,左边一道提着晏殊浣溪沙的屏风,右边一道青绿山水图,环境倒是不错。
“是不是太大了?”高坎一指桌子,场上也就陈泽有和他的主簿加上高坎三人,哪里用的上这么大的桌子。
“还没来得及和高团练你说,可别怪我自作主张。”陈泽有微微一停顿,“老夫想着今日既是为你接风洗尘,也顺便为你介绍一下咱们郓州兵马总管和兵马都监,不然日后上任,上下不识,岂不尴尬。”
“高团练不会埋怨老夫自作多情吧。”说着,他眉头一挑,等着高坎接话。
“哪里哪里,老大人能这么费心为我着想,我自是感激还来不及,哪敢责怪呢。”高坎反客为主,“既然还要等会儿,不如我们坐下聊?”
“诶呀,你看我。”陈泽有把手往脸上一拍,“快请坐快请坐。我光顾着见到你高兴了,是我这个坐主人的不是!”说着,在主人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待坐下,高坎思量,今日陈泽有处处以主人自居,又是不和他讲就擅自请自己的‘属下’来见面,到底是好心呢,还是在彰显他这个知州的‘主人’地位呢?
陈泽有见高坎若有所思,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真诚的笑容。今日就是要让高坎知道,在郓州还是要以他陈泽有为主。要不然这团练使三天两头搞些幺蛾子,岂不是连他的仕途都要影响?
虽然这高坎有背景,但他陈泽有混迹官场那么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高团练怎么来的如此之慢?文书二十日前便至,让老夫白高兴许久,”陈泽有微微一笑,看向高坎,关心道,“岂非路途不顺?可有甚么难处?”
陈泽有看似关心高坎,实则在指责他来的那么慢,眼里有没有朝廷,有没有他这个名义上的上官。文贵武贱,名义上是平级互不干涉,但实际上却不是如此。
“本来来的也快,只不过得了安定琏亲王之命,去阳谷办了个小案子。”高坎也是假装一叹气,“我本不想受他差遣,我说还着急去郓州上任,但他不拿下官当人看,硬要我去办,说是只信任我一个。”
陈泽有眼皮子抖了抖,只信任高坎一人,那意思是不信任阳谷县令,不信任他郓州知州了呗。
陈泽有干笑两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正巧陈泽有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知州大人,末将汤兴亮请见。”
“可算来了。”陈知州暗中松下一口气,笑道,“进吧。怎么来的如此之慢,可教我好等。”
高坎正对着门而座,看见四人依次而入,对着陈知州再行一礼。这才在陈泽有的示意下坐到了高坎的对面。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郓州新上任的团练使兼防御使,高团练。”陈泽有看到几人平淡的反应,却是暗中点头,“还不行礼见过上官?”
他又在上官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末将汤兴亮/严昆/董平/洪士锋拜见上官。”几人异口同声道。
高坎看向他们,除了汤兴亮面色如常以外,其他三人眼中都有藏不住的轻视和不屑。在他们看来,这个弱鸡小白脸就是来混个资历的。
高坎也不和他们置气,在陈泽有面前,很难做到立威和收拢人心。不过,倒是有办法让场面便的有趣一些。
“好好好,我看几位将军皆是虎背熊腰,自是英姿飒爽,不错不错,看来知州大人对你们的培养没有浪费。”就在陈泽有以为高坎要承认他的主导地位之时,他话风一转,“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陈泽有不知高坎是何意。
听陈泽有接话,高坎忽然正色道,“枢密院的文书知州大人也看过了,这次派我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尽早解决梁山贼寇。”
“文书上是这么说的。”陈泽有点点头,“梁山贼寇袭击商队,搅扰百姓,甚是可恶,还得靠团练使多多出力啊。”
“知州大人不知道的是,陛下对此事也很上心,曾在夜里派梁师成梁大人特意传旨给我,让我尽快剿匪还百姓一个安定。”高坎看来眼陈泽有,自顾自说道,“虽然几位将军都看着英武不凡,但之前那么久都没剿灭梁山,我自然是要保持一定程度的怀疑的,所以我不会让你们再带兵了,我——”
高坎话还没说完,对面蹭的站起一人,浓眉大眼,是久经军旅的汉子却偏有那三分风流。只见他站起身子大声道,“大人可是要革我们的职?!”
再看其身旁几人,即使是汤兴亮也有几分怒意浮现。
林冲王虎看此人如此叫嚣,自是蹭的起立,就等着高坎发话就要将他拿下。
顿时场面变的有一股火药味起来。
陈泽有看着眼前这一幕,表面上皱起眉头准备开始劝架,实则心里暗喜,只有这般上下不和,才能都好管理。
“董平,坐下,等高大人讲完。”陈泽有劝到。
原来这人就是董平,果然风流,果然莽撞。怪不得他也有个别的绰号,叫做“一直撞”董平。
陈泽有这般劝也不管用,他梗着脖子,看向高坎,非要跟他讨个说法。林冲和王虎也是密切注意他的举动,防止他暴起伤人。
汤兴亮深吸一口气,拉着身旁董平坐下。董平这才略有机械的坐下,汤兴亮这才开口道,“大人许有不知,这梁山贼寇我们也与之打过几场,皆是大胜,但其乃水匪,梁山水泊又大,自是无法一剿而空。”
高坎看着汤兴亮,先是点头,再是摇头,“你说的没错,水匪一跑,毫无踪迹,但这是你们不作为的理由吗?我也不抹杀你们曾经的功绩,所以我给你们安排了两条路”
董平瞪着眼睛直问道,“哪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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