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道:“各参将、游击、大小军官凡荣国一脉的,对儿子都极热情的。”
贾赦冷笑道:“热情,请你去青楼就是热情?”
贾琏虽然心里想着,荣国府中自从你老人家回家取乐,已没了军中重要职位,人家肯给面子,不还是老国公的威望,自己区区一个捐的同知,谁当回事。
但数落父亲的话,却不敢说的。
只回道:“好叫老爷知道,这些军总虽系老公爷提拔,有着几分香火人情,但这些年来,维护往来,也是不小的花费,如今府里开支日大,回的却不多,平白的给了王家,让他们得了意,反倒压我们一头,又有什么意思,儿子见识自然是有限得很,可到底着些年也经手着些事,可越是接触,越发觉得如此下去,长久不得~”
贾赦拧着眉头盯着贾琏,倒叫贾琏觉得冷飕飕的,比被打一顿还哆嗦。
半响,贾赦道:“你倒有点见识,但却不多,这么些年,倒不曾教你什么。”
贾琏哪里见过贾赦这般慈父的形象,更低着头不敢接话。
贾赦问:“你以为那些人是念着恩情,才敬着你?”
贾琏道:“儿子自知,没多大本事,还不到人敬畏的地步,不是祖父的恩情,又是为何?”
贾赦笑道:“还不是全蠢材,至少还有点自知之明,已是不容易了,他们还敬着你,简单得很,因为没别的地儿给他们投靠,在这里重要,换了地儿,就不那么重要,他们精明着。”
贾琏虽不知然否,只点头而已。
贾赦道:“力合则制人,力分则制于人,一个山头立起来不容易,从一个山头跳到另一个山头也不容易,倒容易跳到山脚,保不定再摔个跟头,所以荣国府这个山头立着,大家伙才能抱团取暖,才能把力聚起来,他王子腾再怎么折腾,都移不走这个山头,一等将军的印绶,还在我这里。”
贾琏何曾听过贾赦这番言语。
还小的时候,贾赦尚带着军职,不曾说过,等贾赦卸了军职,又一味高乐,又何曾这番谈过,心中亦是感慨。
“银子,流动起来才是银子,花出去的,又会用另一种方式流回来,只叹人没本事,没将这回流引到自家,便说是挥霍去了,到显得节俭是好德行似的,别学这小家子气。”
贾琏心想,这就是你花几百两买小老婆的理由,想起这些小妈,贾琏可是眼馋的很,但他虽经手不少银子,但捞手里的,实在有限,更不敢带回家,大都挥霍了。
贾赦道:“今天廷议发生了件大事,可听说了?”
贾琏回:“今日席间不得闲,不曾听得,请父亲示下。”
贾赦道:“内阁已经拟旨,由贾平汝提领淮北大营,彻查山东之乱。”
贾琏道:“此人我也知道,系金陵十二房族人,曾多次担任地方督抚,但不知为何,惹怒了陛下,因此被罢官了,儿子亦有些疑惑,此人既是我贾家族人,为何却鲜有来往?”
贾赦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宿怨未消,能有什么往来,我且问你,若淮北大营果然被他控制了,该当如何?”
贾琏道:“他一个文官,如何控制得住,恐怕也是个空架子。”
这并非贾琏自傲,实在文武之间,多有敌视,且大多军将,都是家族传承,支脉交错,单骑入营,只会陷入泥沼不能自立。
贾赦道:“若有胶东侯府的支持,未必成不了事,还有一件事更让我担心,你可知道,这贾枚原是太上皇的心腹,对当今陛下多有不逊之言,如今这任命,究竟风往哪边吹,我看不出,可风高浪急的船上坐着,最大的危险,就是看不清风向。”
这话里头的意思,实在让贾琏一时间不知作何想,一方面颠覆了以往父亲的形象,另一方面对朝局的变化,又多了些认识,身处其中,竟有几分摇曳起来。
贾赦道:“你要多看,多想,国公府的担子,终究要落你身上。”
贾琏道:“儿子有一事不明,望父亲解惑。”
“你说。”
“父亲说,力合则制人,力若合了,又该往哪个方向使劲儿呢?”
贾赦笑道:“你先立起来一根旗子,看看风往哪边吹的。”
又说了几句,贾赦便打发他回去。
于此同时,在城外玄真观修仙的老太爷贾敬突然回到了宁国府,不知交待了什么,晓色未开时,又匆匆出了城。
贾琏思忖着今日这谈话,回到自家院子,仍有些恍惚。
平儿从屋里出来,问道:“老爷请二爷去,可有什么关系。”
贾琏见平儿卸了妆,发丝略带些水珠,如芙蓉出水,竟有几分妖冶之状,心里火燎火燎的,将刚才的思虑已忘了干净,就要好生受用一番。
平儿却忙让开一步,笑道:“二爷好心急,叫奶奶知道了,我却如何自处?”
贾琏一听,瞬间败下性来,骂道:“这醋罐子,早晚一天给她打碎。”
这王熙凤早听见声响,也出来一看,便听得这话,冷笑道:“二爷要打碎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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