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喜欢说一句话,总要先活下去,这是商人的精明,也是商人的弱点,读书人毛病虽然多,有句话却有些道理,不成功,便成仁。”
“听过一个故事,一个人面对一个敌人,自知没有胜算,便放弃了决斗,换了个法子,去证明自己没有威胁,祈求敌人的宽仁,丢掉了剑,丢掉了棒子,连手也砍了,敌人终于确信他没有威胁了,才终于敢出手,一刀结果了他,没别的意思,他解脱了,不是吗?”
贾珣走后,少年不解地问老者:“阿公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信任是一件很难的事,我就是试试他,有多少成色。”
少年道:“那阿公看出什么了?”
“彷徨。”
少年喃喃道:“彷徨?怎么会是彷徨呢。”
老者喝道:“肖白!”
这唤作肖白的少年便端正起身子,静听教诲。
“任何想要解决问题的人,都会彷徨,他会想啊,我应该去做这件事吗?我怎么去做这件事啊?我做对了吗?”
肖白道:“他想解决什么问题?”
老者摇头。
“就当结个善缘吧,也许久了,就会知道的。”
……
至夜,贾珣方回客栈,还未梳洗。
随贾枚南下的来素便来回话,阁上的观月台有人,正是白天在码头上见过的魏谷。
贾珣对这位魏公子也颇有兴趣,对方既然耐心来寻,自是欣然前往。
褪去沾尘的披风,穿上一件不大合身的直裰,顺着扶梯上楼。
一眼便看见正嗑着瓜子的魏谷,旁边坐着一个略有些胖的小子,一样的素衣白裳,鼓着眼直盯着贾珣。
这人也是在码头上闲谈的人之一,贾珣还记得他名字,叫做元一围。
魏谷连邀他入座,众人见礼毕,各自落座。
魏谷便道:“今儿码头闲坐,偶遇公子,得有良言,颇有相见恨晚之意,然匆匆离去,未及深言,因此派了人去看看,知悉了公子身份和落脚之地,虽系君子之心,暗中窥探,终究小人行径,今自罚三杯,还公子望见谅。”
贾珣见他果然连饮三杯,笑道:“魏兄这话,倒叫我不好接了,同饮。”
说着,贾珣也饮了三杯。
又道:“魏兄气度非凡俗之人,珣自认无甚奇处,偏找上我来,倒的确叫我有几分好奇,不知可否解惑。”
魏谷道:“一开始的确对珣兄弟的身份颇为好奇,有结交之意,待跟的人回报来,得知了身份,又有别的不得不见的理由了。”
贾珣自吃着花生米,也不发问。
魏谷道:“珣兄弟可知这位一围兄弟,是做什么生意的?”
贾珣想了想,道:“白天好像提过,说是做香料生意的,未知底里。”
魏谷道:“珣兄弟隔段时间,就有一笔钱,是从我们南北汇行过的。”
见贾珣情绪正常。
魏谷接着道:“这事我印象深,因为有一次汇的时候没有银子,只带着一车香料,一围兄弟家的铺子接手的这批香料,当时未细测算,兑的人也着急,便宜作价了,后来清算发现不少珍稀的香料,都价格昂贵,一围兄弟跟我说起,方留了心。”
“后来我去查了账,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向公子汇钱,每次汇款的地方却不同,客人如何行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宽,到底年轻好奇,留了心,今儿见着公子,不免想多交流一二了。”
贾珣道:“倒是有这么回事儿,难道这钱竟有什么问题?”
魏谷道:“这倒不曾,私下打听,本不光彩,再有隐瞒,岂不失了相交之坦诚,因此说了缘故,今夜来访,倒是日间听兄弟言谈,对时事必有些新奇见闻,共此夜话何如?”
贾珣得了他意思,不论是看在家世上,还是果然对个人的欣赏,贾珣也希望能有一个这样的盟友。
至于用什么利益去维系关系,却不是当务之急。
于是欣然接受了好意,至于承诺什么,那就见鬼去吧。
这年头,商贾之家要做大,没靠山也是行不通的。
因此魏谷与贾珣相交时,并不因贾枚的身份,而贬抑自身,贾珣也并不刨根究底。
几人谈论的,也不过是些空泛之话,虽如此,依然各自尽欢而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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