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珣如今早不住这边,何以还送来这里,有意叫他难堪的。
刘母听了下人来报,问清楚缘由,只是笑笑,便要见一眼这丫头。
平儿正大有心灰之意,虽一路不曾掉泪,回念过去,禁不住萧索之感。
林姑娘虽系好心,到底误会了,却又怪她不得。
正自哀之时,却问得传话,只说太夫人要见她。
刘母好生端详她一番,问道:“荣国太夫人有信说,哥儿喜欢你,她也有心成全你们,我还想,究竟什么标致人物,得这样破例,我今儿瞧着,却也欢喜得紧。”
平儿已无心去解释,果然见了哥儿,又不知什么光景。
又道:“你便在这边住两天,后日哥儿休沐,会这边来,我让他接你回去。”
平儿听这话,感激之余,又大为不解,忍不住道:“太夫人这般,奴婢不知何以自处。”
刘母笑道:“老婆子活这么大年纪,颇知些人,珣哥儿是什么人,我略知些,你是什么人,我也略知些,不过是豪门大宅里那一套,难得糊涂,却让丫头受这般委屈。”
平儿一时哽咽,竟不能言。
万不能想到,一下说道心坎里的,竟然是个身份尊贵,并不相识的老太太,竟觉得几分亲情意思,只不好逾越的。
……
且说贾珣这边,这两日都在市易司办事。
一早便和许焦裁商量办报纸的事。
许焦裁到了税宣局做了主事后,一边着手宣传商税,一边和户部打擂台,还要反驳各反对派的攻讦,事务虽多,却不局促。
这日专利局的主事来衙门报道,先是见过桥东山,只简单应了两句,便打发来找贾珣。
贾珣早验了籍,知其名字,唤作凌行。
待见了本人,听其说话,果然和山东民乱时遇见的人很相似。
便问:“可还记得贾珣?”
凌行思索起来:“不曾认识,自然也不记得。”
贾珣又道:“去年山东民乱。”
凌行苦着脸:“下官不想记得,大人何必非得提起呢?”
贾珣也觉惊奇,笑道:“不意今日,竟得见旧友。”
许焦裁因问:“你们却如何相识?”
贾珣便说了当是形景,又笑道:“老兄当年,对权贵之人多为不忿,如今却又如何?”
凌行哼道:“岂止当年不忿,如今我仍然不忿,一个白身,一个举人,反倒坐在我堂堂进士头上,还有法度吗?”
贾珣问:“如今你也成了官,该如何面对民呢?”
凌行道:“大人管得太宽了,要是看不上下官,便放我去别处罢了。”
贾珣不过略有感慨,当初骂官为贼的失意人,如今却穿上了官服,又是别样的气度。
便道:“凌大人也说了,你可是进士,在咱们这儿,也是高级人才了,怎会看不上。”
又向许焦裁道:“许主事带咱们凌主事熟悉熟悉,差不多写个建制,我这边和提举大人合计无碍,便可施行了,可不得闲。”
凌行问道:“可有前任的记录可查。”
贾珣道:“我便是了,一会子和你说了,我也好轻松些了。”
有了新的牛马,终于可以轻松一些了。
又想着,年轻人还是要多享受,将努力的机会让给需要的人。
桥东山吩咐人,叫贾珣去。
方一落座,桥东山便开门见山,道:“市易司如今也有些规模,但出票数仍不及户部,今年汇算,如若不及,便要裁撤,可有什么想法。”
贾珣问:“市舶司怎么说?”
桥东山道:“市舶司不一定用我们开的票,咱们是平级的。”
贾珣道:“大人的意思我知道,登莱海军我会试着去争取,让从事海贸的商人看清局势,至少不能落后。”
想了想,又道:“不妨给大人透个底,陛下有意依托市易司组建新军,一旦成军,有了战绩,我有信心,在来年汇算前,拿到更高的出票率。”
桥东山略感惊讶,道:“竟有此事,怀玉也知军?”
贾珣道:“行军打仗我不会,但组建一支军队,却也略懂一些,希望能对大人行事,会有所帮助。”
桥东山道:“你既如此坦诚,我不妨给你透个底,今秋的粮食,问题很大,你办的那厂,人太多,会缺粮的,不如精简些。”
贾珣不意桥东山竟有此提醒,道了谢,却没答应,道:“有些事,还待做。”
“桥大人久经仕宦,必然见过,乡土豪强,必定坚固堡垒,囤积粮草,若遇见匪寇,只需闭门,便可无碍,而堡垒之外,农民死活,他们是不关心的,当异国的大军扫荡大地,却不免残破,哪有坚固的堡垒,只有民众,才是最坚固的堡垒,难道却要舍弃吗?”
桥东山亦有些动容,揽其手道:“怀玉之心,我知之矣,对这新军,我也很期待。”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