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俨恭敬的说道:“老师,今日孔家只是做个见证,毕竟都是儒家分支,他们还是想抽身出来,请了几位大儒与你论道。”
朱瞻埈听后嗤笑一声:“孔家?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他们请了哪些人。”
胡俨压低声音说道:“今日当朝首辅亲自下场,另外还有他的几位门生,有些名气,都是理学的狂热拥护者。”
朱瞻埈打趣的看着胡俨:“都是世家出来的人吧。”
胡俨老脸一红,要真算起来,他也算半个世家子弟,只不过是旁支罢了。
朱瞻埈不再多言随后当仁不让的朝里走去。
会场里早就布置好了,中间空旷的地方摆出了几个案台,地方很大,足够容纳不少人,现在都已满满当当,有不少穿着儒衫的读书人,当然也有不少看热闹的,男女都有,见朱瞻埈进来,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其中一众勋贵子弟也在里面。见到朱瞻埈进来,朝着朱瞻埈远远一拜,朱瞻埈点头示意。
朱胖胖坐在高台之上的主位,看着朱瞻埈的目光带着担忧。
朱瞻埈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有点失望。
随后走到左手边的主位落座,胡俨也跟着坐在旁边的位置,代表心学的一方就这两人,对面倒是坐的挺满,但朱瞻埈显然没有在意这些,对他来说都一样。
这时,高台之上朱胖胖左手位的老者起身,向朱胖胖行了一礼,朱胖胖赶忙回礼。
孔家作为儒家起源,在各朝各代君王都是以礼相待,极为特殊,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朱胖胖也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面子。
随后那老者迈着步子朝论台中间走去,站定后。
众人纷纷起身,当然朱瞻埈除外,他心里是瞧不起孔家的,以朱瞻埈的了解,孔家虽传世千年,但后代子孙脊梁太过脆弱,改朝换代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俯首称臣便是,自前朝灭亡,孔家还一直没有露面缩在曲阜观望。
朱胖胖咳嗽一声朝着朱瞻埈疯狂使眼色,一旁的胡俨也急了。
“老师,你就做做样子也好啊。”
朱瞻埈无奈的起身,敷衍的行了一礼。
那老者轻哼一声,台下儒生更是对朱瞻埈怒目而视。
“老朽孔言宁,忝为孔家第五十六任族长。今日论道的目的大家早已知晓,现有皇家九岁稚童,妄言开宗立派,老朽受人所托,过来做个见证。今日是新学与理学之辩,结果如何,老朽亦是不得而知,老朽便不再多言了。
随后挥手示意:“两位请开始吧。”
说完朝胡广点点头,转身向高台之上走去,没有看朱瞻埈一眼...
胡广朝朱瞻埈拱了拱手开口道:“敢问二皇孙,多日前曾在右厢房提出心学之论,抨击我理学不思进取?那二皇孙可知尔等所谓的心学早已被象山先生提出,在与我理学论道之中,失败了。”
朱瞻埈神色平静淡淡的开口道:“象山先生只是提出一个概念,开创了先河,其中是否有存在的意义,自有后人评说,而我只想在象山先生心即理的基础上,加以补全。”
胡广一旁的文士听完这话并没有表情毫无波澜出言道:“几百年来,各朝各代在我理学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我理学所提倡的读书人当存天理、灭人欲,方可衷心体国,治理民生,方是治国之道,就连陛下都对此话奉若圭臬,二皇孙现在就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朱瞻埈并没有反驳那人而是开口道:“我不否认理学确实有其一定的道理,但其主张的理在人心之外,即物而穷理,太过片面,我认为及时思变方是正理。”
胡广显然不认同朱瞻埈的说法,眼神带着嘲讽之色:“那二皇孙的心学,心即理又有何特殊之处。”
朱瞻埈缓缓开口:“心学与理学都是儒家思想的改进,却有一定共同点,但理学太过偏重外在功夫,主张‘格物致知’这本是没有错,但要求个人修养以敬畏天理为准则,而忽略人欲,当两者冲突之时,又提出‘存天理,灭人欲’这种话,难道一个人心中所思所想,还得看天理认同吗,那岂不是与初心背道而驰,最后还是原地踏步,对国家的发展毫无益处。
旁边的几位儒生又开口了:“二皇孙,既然如此看不上我等理学之说,但二皇孙心学所提出的致良知,知行合一,又是何解?”
朱瞻埈微微一笑:“良知才是应该存在人心中的天理,但我不否认良知是容易被私欲所侵蚀的,所以要加强道德的修养,用自己心中的良知去为自己的行为进行实践,去掉心中的私欲,你心中知道的道理跟你做的事情要与之匹配,而不是如理学一般,以经验行事,原地踏步。”
在场众人若有所思,朱高炽本人也是深受儒家影响,所以才造成了他宽仁的性格,缺点也是太过仁慈。朱瞻埈这番话确有其中的道理,自元朝灭亡到现在,虽然已经在积极求变,但大多数律令都还是沿用前朝,对待百姓来说,不过是换了个人当皇帝,不似元朝那般残暴罢了。
胡广面色铁青:“不管二皇孙如何巧舌如簧,我等为臣子,尊君命、纲常、天理而舍弃自己的私欲,又有何错?我理学之道显然更为适合君王统治。”
朱瞻埈面色平静:“我并不否认理学,一个学派既然被提出并存在百年,定有其存在的意义,圣人曾言三不朽告诫后人,尔等皆为儒士,不容心学出世,不听百家之言,又如何推陈出新,儒家学问又如何进步?,而且尔等理学开派祖师朱圣人,口口声声声称灭人欲,可据我所知,朱大圣人可也是三妻四妾,这又作何解释?”
胡广拍案而起,怒斥道:“这怎能相提并论,三妻四妾自古有之,朱熹老祖不过是循规蹈矩罢了,黄口小儿莫要再胡搅蛮缠!”
朱瞻埈见胡广急了,依旧淡然的坐在那不急不缓的说道:“理学存在几百年,其中可出过不少奸佞之臣,不说远了,就太祖皇帝在世时,洪武四大案之一的空印案主谋郭恒便是理学儒生,胡大人对此作何解释?”
胡广脸色有点挂不住了,被人当众扯下遮羞布但还是辩解道:“我理学传世百年,里面混进几个臭鱼烂虾,实属正常,不过是他们对理学的学问曲解了而已,并没有学会贯通,而且二皇孙怎能断言,你所提出的心学以后就不会出现这等人呢?”
朱瞻埈摆摆手:“胡大人此言有理,如您所说,我确实不敢保证我之心学会不会出现背道而驰的人,但胡大人,尽信书不如无书,理学寻求真理的唯一方法只是前人的书本知识,难道其中的道理都是对的吗?若是书中告诉你,狗屎也能当作主食,那胡大人遵循与否?”
话音刚落,胡广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你个竖子,竟然如此羞辱于我。”
胡广已经是怒不可遏了,口不择言,朱胖胖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切,一旁的孔言宁也很气恼,目前形势显然不太乐观,倒是朱高燧看的津津有味,他是不懂这些圣人道理的,但读书人之间的口水战也别有一番乐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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