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两小时后，孟明拿着一串钥匙站在了一间办公室门口。

女生宿舍在学校南边，姚老师的办公室也在学校南边，两人相距不到两百米，可是那学姐就喜欢做让他从北边跑过来送钥匙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请进！”

姚老师虽然已经四十岁出头了，可一头青丝仍旧柔顺，喜欢穿一身浅色的长裙，却更显出古韵柔美的气息，看到孟明走进来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犹如秋日里淡淡地烟云，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飘逸，一种旷远的美。

“姚老师，这是实验室的钥匙。”

孟明躬身将一串钥匙递给她，可她接过却只是轻轻放在了桌上，起身给孟明倒了一杯水叹了口气。

“徐静那丫头也真是的，我都说了如果她忙的话缓缓也是可以的，她怎么又让你跑这么远送过来，来，先喝口水吧。”

她是孟明的力学课老师，因为性格柔导致她的课人从来就没到齐过，久而久之也就注意到了孟明这个从未缺席的学生，特别是在知道了孟明有考研想法之后更加熟络起来。

“没事，这点小事其实不麻烦，就像学姐说的现在大三我们时间多的是嘛！”

看到他言不由衷的样子姚老师轻轻笑了笑，起身将门轻轻关上，一脸神秘地拉着他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臂搭在孟明的肩膀上。

孟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

“不过也好，既然你都来了，也省得我跑去找你了，你先坐下，我有件事和你说。”

“老师您说。”

看到孟明肉眼可见的身体僵硬，姚老师才反应过来，歉意地笑了笑收回手臂，不过却还是依旧没离孟明很远，反而更加贴近了身子，压低声音开口。

“老师想请你帮个忙，但是不太符合学校规定，你先别紧张。”

“老师有个女儿，也是和你一样的想要考研，可是她数学成绩有些糟糕，能不能请你抽点时间去做一下家教？”

刚说完她似乎生怕被孟明一口回绝，又赶忙补充道，“其实也不用每天都去，时不时抽点时间就好，前提当然是不耽误你的学习情况。当然，钱的事好说，多少都行，我那孩子想出国去看看，可是那数学成绩惨不忍睹，我实在不想看她失望的样子，我已经亏欠她很多了，所以老师请你帮帮忙。”

她神色有些忐忑，因为孟明是最好的人选了，无论是力学还是数学，在这个学校他如果说自己是第二那没人敢说是第一。

至于为什么不请老师，一方面是人情问题，另一方面如果被学校查到可能有不少的麻烦。

而她现在让孟明帮忙，则有点属于滥用职权的意思了，所以才让他那么紧张。

孟明也没有急着回答，相比起学姐那种带着命令加威胁的口吻，姚老师这样的请求让他少有的有了选择的余地，这已经是一种很大的尊重了。

良久才将眉头舒展开，笑道，“也不是不行，当然，费用什么的就太见外了，举手之劳而已，只是我有个力学实验学姐们一直说是设备故障......”

“设备故障？”姚老师听到这样的话先是微微一愣，而后那柔和的脸色也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愠怒，“所以徐静那丫头就是用这个一直来卡着你让你干活的？真是的！我还以为你这么勤勉是因为对她的追求呢！”

孟明苦笑一声，也没说什么。

半晌，姚老师紧皱的眉头才舒展了几分，但脸上的愠怒却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轻轻拍着孟明的背道，“那这样，接下来几天我亲自带你做实验，做完之后我们再谈费用和时间的问题好吗？”

“真的？”孟明脸上的喜色丝毫掩饰不住。

看到他这幅表情姚老师也不仅莞尔，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送走孟明之后她如释重负地倚靠在椅子上，看着收拾好的纸杯和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座垫喃喃道，“多好的孩子，可惜......”

处理完学校的那些事情，上完最后一节课之后她回到家里天色已经不早了，进门一边换着拖鞋一边笑着开口，“中午打电话地时候感觉心情不错的样子，难得呀，今天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川清漓将发黄的日记本藏了起来，刚想开口就被老妈打断。

“嘘！”姚巧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先别说，我买了菜做顿好吃的庆祝一下，吃的时候你再告诉我。”

“有买西红柿吧？”川清漓一骨碌从沙发上翻起身来，眼睛里满是亮光。

而姚巧云却神秘地一笑，“你猜！”

半个小时后一桌美食已经放在了桌上，而川清漓却还倒躺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咬着手里那个西红柿，有些心不在焉，两条细长的腿也是肆无忌惮地向上伸着。

“妈，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有一次偷偷去看我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小男孩吗？”

姚巧云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把筷子放在嘴唇上开始回忆，可还没等到她想起，就听到川清漓继续开口。

“开始觉得他很特别，是在一次体育课上，当时体育老师让我们做俯卧撑，要求做一个必须大声数一个，大部分男生数的漫不经心，以彰显自己的桀骜不驯，只有他一个人在那以非常标准的姿势，非常洪亮的声音做一个数一个。”

说着还似乎怕表达的得不清楚，急忙西红柿放在一旁，开始模仿起来，“一！二！三！这样！”

三个俯卧撑做完她就这么趴在了沙发上，“那时候的他才刚转学过来两天，长得黑黑的，我听到有人私底下叫他小煤球，这一次也是引了大家侧目，这一幕在我的脑海里播放了很多年，很奇怪，我并不觉得社死反而有点佩服他，那一次我还把这个事说给你听了，你当时就说以后找老公就应该找这样的。”

“我当时心里一震，像是心里有一颗种子被浇了水，发了芽，之后的打架事情你也知道了，也是因为他，我就是看不惯他被别人欺负，他明明......这么好......可是后来，我......消失了。”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稍微有些低落，眼泪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那一抹晶莹似乎随时有可能会溢出来。

姚巧云走到她的身边，轻轻为她捋了捋头发。

看着妈妈温柔的脸她只觉得鼻子更酸了，“你不是一直问我有没有心怡的男生吗？其实我内心是想谈恋爱的，只是感觉身边的男生......”

她抬起头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头发也已经落在了嘴里却始终没有被察觉，停顿之后才继续开口：“现在，距离他做俯卧撑的那个下午过去了十一年零七个月了，每当你问一次我就忍不住回想一下身边出现过的男生，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你说，我们还会见吗？”这次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进了姚巧云的怀里不停地抽泣，“你说......你说他还会记......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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