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县廨,白玉京并没有先去凤鸣楼,因为他既不知道那里是干嘛的,更不知道它在哪儿,索性等到楚修然收工之后再一同去。
白玉京打算先去吃口饭,再去女儿死在房中的那户人家里。
带着如朝阳般精神百倍的精气神,一路走去的白玉京,丝毫没有注意到县邂门外还有一辆马车。
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里坐着两个人,正是韶阳王朝大理寺少卿裴瑾年,而他身边坐着的,则是殷红。
殷红低声道:“大人,他走了。”
裴瑾年神情肃穆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清酒,黑发整整齐齐躺在身后,那张白净、几乎完美的五官上没有任何表情,深灰色的瞳孔严厉无情。
他抿了一口清酒,用来抵御清晨的寒意,随后摆动着冗长的袖口,走出了马车。
他的目的似乎很明确,大步走入了县廨,这一次他并没有走正门,走的是后门。
裴瑾年站在地牢面前,身后已站满了大理寺的人,唯一关着犯人的牢房被打开,里面的女人还在舔舐着曾包裹烧鸡的黄油纸,丝毫没有去管来的是什么人,似乎这些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傲娇的猫。
大理寺找的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裴瑾年嗤之以鼻地瞥了一眼那肮脏的牢房,没有说什么,但殷红早已明白少卿大人的意思。
从小锦衣玉食,出自韶阳四大士大夫家族的裴瑾年,对于这种地方定然无法忍受。
殷红找来了一把椅子,又将四周架起了屏风,阻挡可能吹过来的风,她明白,若是今日有风将肮脏的落叶和尘土吹到了少卿大人身上,她的脑袋就要和风一起飘到不知何处了。
幸好冷风已停,暖阳高照。
她很庆幸,又能多活一日。
殷红做完这一切,又去拿了一瓶小佛酿,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倒好了酒,这才退到一旁。
裴瑾年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仍旧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看似漫不经心的神情中,隐藏着那双敏锐的眼睛,那双眼睛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它的注视。
他很满意殷红做的所有事,只是心中还是觉得不够完美,也不知是哪里不够完美,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明说,而是望向了牢里的女人,问道:“你看起来很饿。”
女人没有说话,还在舔着黄油纸。
裴瑾年伸出左手的中指和食指向前轻轻摆了三次,便有两个大理寺侍卫从后方走出,拿着两个饭桶,一个桶里装着米饭,一个桶里装着菜,放在了女人的面前。
女人愣了一下,探头看到桶里的饭菜,用手抓着吃了起来。
饭菜上飘着雾气,足以证明这一桶饭菜很烫手,而女人却没有丝毫的迟疑,足以证明,她很饿。
裴瑾年很有耐心,一杯一杯的喝着酒,脑海里在思考着很多的东西,他很疲惫。
这种疲惫并非是没有休息好,相反他休息的很好,每日都要足足睡上三个时辰。
在韶阳王朝做官,能睡三个时辰的,已是少数。
但他依旧很疲惫,这样的疲惫是因为大量的思考,他每时每刻都在思考,都在审视,都在计划。
这是他从小便养成的习惯。
思考,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在这偌大的朝堂上站稳脚跟的根本。
饭吃完了。
女人满足地瘫软在地上,此时的她已不顾及自己的廉耻,两腿随意岔开,肩带掉在胸口也不去扶,满嘴满脸的菜渍也不去擦,只是看着裴瑾年笑,她的笑很洒脱,也很可悲。
裴瑾年叹了口气,“我很少等人吃饭,你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女人道:“是么?那我还要谢谢您呢。等我吃饭的人确实不少,可他们只想着我快些吃完,然后来脱我的衣服。”
裴瑾年道:“看来脱你衣服的人已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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