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比邻而居,其实隔了一条巷道。那座宅院大些,房间足有四个。丘不嫁不是孤身一人,身边带着丫鬟小翠。她们选择住在这边,显然有“近水楼台”的意思。
陈晋心里却犯了疑难,丘不嫁说有空便来说话聊天,可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关系,颇有些尴尬。
前身的性子,本是方正刻板,可屡遭丘不嫁戏弄后,心底却存了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很是矛盾。
那现在呢?
陈晋只觉得是个麻烦,外公老丘说的。毕竟躲在这里住,本是图個清静,安心修炼,如今这个样子,还怎么修行?白天的时间,基本在巡捕司里渡过,暮晚回来没一会,丘不嫁就登门了。
顾乐游是个识趣的,每当见到这位“姑奶奶”出现,他自动找借口离开,绝不留在屋里。
于是就剩下陈晋与丘不嫁两个了,颇有些“孤男寡女”的意味。好在丘不嫁做了男装,至少在感官上可以减少几分暧昧之意。
说到这男装,陈晋仔细观察过,愣是没发现端倪,除了长相俊美之外,丘不嫁分明便是男儿身。要不是事先确定过身份,陈晋也会和顾乐游一样,把丘不嫁认定为男人了。
乔装到了这个份上,显然不同一般,陈晋甚至怀疑,丘不嫁是不是修炼了某种异术,使得性别能够自如切换。若是那样,可就太厉害了,传说中的雌雄同体?
“小郎,你看够了没?目灼灼像贼!”
丘不嫁顾盼间自有风情流露,也许不够万种,但也有千百种。
陈晋忍不住问:“小姨姑,你究竟怎么做到的?那么大……如何能藏得住?”
丘不嫁眼神一挑:“你想知道藏哪里了,何不上手来找找?”
陈晋差点要回一句“我当了二十年男人,从未曾见过如此要求”,然后就上下其手,好生查找检验一番……但还是忍住了,换个话题:“小姨姑,你进城来住,到底因为什么?”
丘不嫁回答得干脆:“陶冶性情。”
陈晋一愣,倒有几分相信了。因为一直以来,外公大舅他们请西席先生来教丘不嫁诗词书画等,也是说“陶冶性情”,大概是要把她调教成大家闺秀那种。
然而事实证明,天性如此,不管怎么陶冶,也难以改变。
于是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和我谈话交流,便可陶冶性情?”
丘不嫁回答:“也许可以,也许不能,姑且试一试,怎么,你不愿意?”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我总该弄清楚缘由,要明白如何交流,如何陶冶吧。无的放矢,乱射一通,有什么效果?”
“你问我,我问谁去?”
丘不嫁很光棍地说道。
陈晋颇为无语,你自己的事,自己都没个章程吗?眼珠一转:“小姨姑,你来岭南快有五年了吧,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丘不嫁眼睛眨了眨:“回家?回去哪里?”
陈晋道:“我记得你是来走亲的。”
不止丘不嫁,便是外公一家,也是十多年前才迁徙来岭南的。具体情况,陈晋那时年幼,懵懵懂懂的并不知晓,大舅等人也没有跟他说过,这位小姨姑可能知道些。
丘不嫁忽然冷笑:“你的意思,是说老丘庄不是我的家了?要赶我出去?”
陈晋暗叫“糟糕”,忙道:“我绝无此意,我自己也是寄养在此,又有什么资格赶你?”
丘不嫁冷眼看着他:“如此说来,你根本没有把你外公家当家,简直岂有此理。”
陈晋:“……”
却是越描越黑了,在潜意识里,他确实存在着某种疏离感,毕竟属于“外来人”。不过接触下来后,那种疏离感已然渐渐融洽。
目送丘不嫁怒气冲冲而去,只得叹一声:自己确实说错话了。原本想从她口中打探点关于“丘氏”的情况,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
顾乐游回来了,手里提着夜宵,一坛酒,还有数斤肉食,就在院中桌子上摆开,然后叫陈晋来吃:“你哪位小姨姑走了?”
“走了。”
“书生,说起来你对她的称呼可真奇怪,又是‘姨’又是‘姑’的,感觉合在一块了,究竟是何缘故?”
陈晋一摊手:“我哪里知道,可能是我外公家的习俗……咱们天天这般吃法,如何能攒得下钱?”
顾乐游不在乎地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何须计较那么多?难不成饿着肚子睡觉?钱嘛,赚着不花,那是守财奴。赚钱有道,花钱亦有道,这才是正道。”
“可都是花你的钱。”
陈晋在巡捕司做临派文职,月俸不多,如果普通人家,不用拖家带口的,确实够用,可练武之人,吃食本就厉害,加上喝酒,那就捉襟见肘了,很难吃得起夜宵。
这几天来,每晚的夜宵都是顾乐游自掏腰包。
顾乐游眉头一挑:“书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我的交情,不止患难,更是过命的,用得着计较这点吃食?你这么说,岂不是要逼着我搬出去?”
陈晋:“……”
今晚自己真是屡屡说错话了,忙道:“我的错,当罚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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