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她轻轻踏上樱花木制成的走廊,木屐走过时嗒嗒作响。这条走廊的年代已经相当久远,樱花木用香薰泡制过,散发着淡淡白檀的香味,其中的每根木条上都沉淀着经年的时光。
她小心翼翼的走着,就像一只祟祟着要去觅食的小鼠,又或者某个在深夜里从家里偷偷溜出去上网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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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鼓轻轻敲奏,随后是三味线悠扬的弦音,整齐的男低音和声随着两拍三味线后低吟而起,仿佛清风海浪一同唱和。
乐师们穿着庄重的和服,这是重要的演出,马虎不得。
随着小鼓的鼓点和三味线的弦音,日文的唱词也随之响起。
“风转急,三保海湾舟速行——”
……
绘梨衣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走廊,她暂时没有选择电梯而是走了楼梯,以她的听力很轻松就能听出在电梯间中有人在谈笑。
以及另一种热闹的声音,那是三味线,小鼓,大鼓,太鼓,笛声,还有唱词的声音混合在一出,悠扬得像远处缥缈的楼阁。
那是从醒神寺里传来的声音,哥哥应该就是在那里陪着贵宾在看表演吧。
绘梨衣走下了一层楼梯,但那悠扬的乐声也愈加勾人,她忽然很想去看一看。
她并不是没有看过歌舞伎的表演,曾经观演时听到的乐声好像也和这次所听到的没有什么不同。但那些时候她总是坐在贵宾的单间中,身边只有仆人或者哥哥陪从。
表演结束的时候她已经离场,她跟在哥哥的身后,同时被仆人和保镖们所簇拥。身边的人也许有很多,但那些都与她无关。就好像潮水簇拥着海中的礁石,但礁石仍旧寂寞。
离场时绘梨衣听到背后的剧场中响起潮水般的掌声,人们欢笑着庆祝演出的成功,向演员们表示敬意。但绘梨衣回过头,只能看到高大保镖们的黑色西装。
像是一张黑色的铁幕般隔断所有视线,徒留潮水般的掌声撩人。
哥哥现在正在陪着贵客看表演,现在明明是最好的离开时机。但不知为何……
绘梨衣摸了摸口袋里的小黄鸭,鬼使神差般的,她朝着醒神寺的楼层走去。
……
“波浪间,望见舟中之人惊浪涌——”
最后的“涌”字拉了长音,在最后一声结束时,笛师横笛于唇间,开始吹奏。
三味线愈加急促,伴随着笛声和弦声,身穿白色和服的演员缓缓登场,他的手中拿着暗示身份的鱼竿,这是一位渔夫。
“我是三保中原的渔夫。叫伯龙——”
此句仍是由伴奏唱出,扮演伯龙的演员于舞台中悠然辗转,随后见到了挂在松枝之上的羽衣。
……
绘梨衣走入醒神寺所在的楼层,她走的很慢,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小鼠在尝试偷吃放在捕鼠夹上的奶酪。
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她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所以水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几乎是被吓了一跳,但在这条走廊上已经避无可避了。
绘梨衣瞪大了眼睛,她站在原地等待着水声停下,显得有点呆呆的样子。而在水声之后响起的则是脚步声。
……
伯龙用手捧起了羽衣。
“渔夫——伯龙——捡到天女遗落的羽衣——”
随着唱和之声,从舞台的侧面缓缓走上了和服装扮的天女,演员的和服上描绘着孔明灯、鲜花以及贝壳。
天女哀怨的开口,仿佛长长的叹息。
旁唱宏声诵念,那念词是唐传的佛经,在诸天神佛的诵经声中。渔夫伯龙,与天上的仙女相遇了。
……
面前的男孩怔愣在了原地,他的表情介于梦癔与难以置信之间。男孩的脸看起来很清秀,他额前的发丝被水沾湿,紧紧的贴在白净的额头上,虽然看着站得笔直,但好像又有些微微的驼背。
男孩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脸颊,嘴中喃喃着些什么,由于对视得太过专注,绘梨衣没有听清。
一旁的醒神寺中传来诵经之声,恢宏浩大如同海潮或者长风,让人想象到在海边的山崖上,一轮夕阳缓缓下落。
那时长风与海潮拥抱,爱意轰鸣有声。
面前的男孩突然笑了,他笑得很苦,那是硬挤出来的笑容,又竭尽全力想要让看到这个笑的人感觉他是真的在开心。
“好久不见。”路明非轻声开口道。
在诸天神佛的诵经声中。路明非,与被囚于家中的天女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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