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那一群流寇的面,张飞拔起深陷在官道中的蛇矛,忍无可忍的他哪里还看得下去那蟊贼得寸进尺的模样,他平伸蛇矛,直指昌豨,厉声道:“早就与你说了和这群家伙讲什么大道理?矮脚贼人,吃你张爷爷一矛!”
荀幽连连侧开身子,持剑交代道:“裴元绍章风,你们二人与我带着他们务必守好马车,翼德兄撑个盏茶功夫肯定不成问题。”
能在数月的时间一跃成为泰山附近有名的贼寇,昌豨倚靠的自然不是一副花架子,当然不会被那奔向自己的黑脸汉子吓唬住。
他手起刀落,对上那杆蛇矛,一如当初震慑身边这群拥簇他的手下般,看上去潇洒写意,表面上威风悍勇,身边的手下纷纷助威大喝。
然而只有亲自感受到那蛇矛力道的昌豨内心无比苦涩,他知道自己今天遇到硬茬子了。
明明两个人的体型差不多彪悍,他只是吃了身高上的一点亏,可对视眼前环眼黑脸的大汉,他却感觉他们之间的差距有若天堑,压根就不是靠围拥上来的那群废物手下在短时间内可以填补的。
借着几个蠢货手下拖住张飞手里蛇矛的片刻,昌豨夹起胯下黄马迅速回撤了段距离,他吹了声口哨,那不受麻绳拘束的黑犬顿时弓起身子,仿佛最高明的猎手般虎视眈眈地凝视着手持蛇矛的汉子。
昌豨捂着肩膀上被蛇矛划开的浅浅伤口,他抹了把心血放在嘴里,感受着熟悉的血腥,他陡然目光一狠,这位黑风山山大王的背后,走出了一头同样弓着身子,看上去却多了几分狡黠的老狼之灵。
不择手段,反复无常者,是谓老狼。
昌豨畅快地宣泄着气势,将老狼之灵散向四面埋伏这伙人的全部手下,此刻浸染于他们老大的气势中,这伙流寇仿佛也带上了让人恶心反感的狡黠,半数以上的手下纷纷涌向那看上去更好欺负的马车。
以裴元绍章风为首的义勇兵们各自手持兵器挥挡,这群不成气候的流寇对他们来说并非对手,但当数百人不断围拥而上,他们也只能疲于应付,防止马车里的郭长史出什么意外。
渐渐的,开始有义勇兵身上见血,那群流寇仿佛杀红了眼,气势愈发嚣张逼人。
荀幽挥剑一扫,泛着冰霜寒气的凶牙法剑顿时将一名打算窜上马车的流寇掀翻在地。
他举目望向有若附骨之疽般的流寇,颇感头疼。
另一侧的裴元绍章风他们现在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替他争取到施术凝冰决的时间。
荀幽干脆心一横,苍苍白泽踏步而出,那群流寇见到如此神异之兽,纷纷停手,有些忌惮迟疑。
他随即从白泽图里拿出那最后一张血煞定身符,靠不住别人,他也只能替自己争取时间了。
荀幽脑海中的精神力不断席卷凝聚,离得不远的蔡邕分明能感受到马车外这位年轻人身上的异状,惊异无比。
那群被血煞与白泽之灵震慑得不敢动弹的流寇并没有给荀幽继续积攒精神力的机会,只因为他们在看到那副足够让人肝胆欲裂的恐怖画面后,纷纷扭头,仓皇逃窜,哪里还顾得上继续绑架这伙险险到手的肥羊?钱和命哪个更重,这群没什么文化的流寇还是分得清的。
荀幽积攒的精神力陡然散开,他不解地看向那群有些莫名的流寇,侧目看向嘈杂的那头。
带着支两三百人兵马的关羽竟是神奇出现,红脸汉子仿佛天降神兵,那一柄冷艳锯尚残余温血,杂草横生的官道上,昌豨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安静地躺在地上。
荣升济南郡都尉的美髯公凤目眯起,头颅微昂,他抚须驻马,偃月刀竖立一旁,带着他独有的傲气,高声道:“青州左近贼寇,尔等莫不识我关云长乎?”
冲天的气势又引得乌云拢起,沉闷的天雷滚滚,注定是青州黄巾梦魇的关羽此刻仿佛鬼神般,审视着那群窜逃的流寇。
龙鳞在寒风下沙沙作响,那条盘踞于半空中的青龙亦是垂首俯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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