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2月23日,沪上。
夜色中的沪上风采依旧,她像一位优雅的女士,穿着华丽的旗袍,优雅安静的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沉浮。
法租界一处老旧公寓中。
徐怀站在镜子前,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衫棉衣。
对着镜子,他拿出雪花膏伴着灰尘在脸上、脖颈涂抹上一圈。
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灰暗油腻,带上假牙套,冷峻的脸也变得圆融了几分,佝偻着身子走了几步,看着镜子中面目全非的自己,徐怀满意的点点头。
摸出腰间的驳壳枪,利落的检查子弹,压下保险。
驳壳枪也叫毛瑟手枪或者快慢机、匣子炮,设计精巧,使用安全,威力巨大。
不过缺点也显而易见,枪口跳动幅度大,射击精度不好控制。
不过这种手枪黑市上随处可见,不易排查,徐怀特意从黑市搞了一把。
收拾完毕,凝视了一圈房间,郑重拿起桌上的《申报》,开门下楼。
他今天要去接头。
《申报》报纸五花八门的信息中,夹杂着一则毫不起眼的寻人启事。
“国华兄,弟国章,今日已抵沪,望海楼浊酒一杯,敬待一叙。”
落款时间是12月22日,昨天。
“国华”、“国章”自然是假名,一个代号罢了,望海楼也是个虚构地址,这就是一则召唤接头的信息,在寻人启事登出的第二天,在约定的时间、地点见面。
暮色中,徐怀走在街头,眼神坚定从容,脚步不急不缓,似乎有一个声音心底呼唤着他,让他内心一路狂奔。
因为接下来见到的这个人对他特别重要,因为这二年里,他可以拥抱,可以笑谈的,全都是敌人。
接头的指令是组织上同时发给他们两人的,现在,对方一定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他,而且和他一样,等了两年。
清冷的街头,一辆黄包车夫无聊的渡着步子。
看到徐怀招手,黄包车夫利索的调转车头,迎了上来。
车夫三四十岁模样,皮肤粗糙,脖子系着一条灰不溜秋的毛巾。
大冷的天气里只穿着一件灰色破烂的短衣,黝黑的脸上透着一丝疲倦。
“同安里。”
“好嘞,您坐好。”
男人似乎不善言辞,僵硬的笑了笑,招呼徐怀上车,快速起步。
同安里是法租界的一条老旧胡同,清河酒坊就在这条胡同巷子里,典型的贫民窟,属于力夫的天堂,这里鱼龙混杂,是接头的好地方。
半个小时过去,车夫缓缓将车停在一处灯火通明、喧嚣热闹的巷口,笑道:“到了,您慢走!”
徐怀下车,摸出一张两角面值的法币,转身就走。
车夫收起笑脸,徐徐消失在街头。
“清河酒坊”灯光通明,人声鼎沸。
三三两两的酒客坐的到处都是,划拳的,吹牛的,比比皆是,端着酒壶的小二穿梭在人群中间,热情吆喝招呼,谁也不会关注徐怀这个路过的不速之客。
徐怀没有直接进店,像个过路人一样晃悠悠走过,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有人喊道:“小二,来壶酒。”
“来了,酒来了。”
一声吆喝传入徐怀耳中,让他胆颤心惊。
这个带着东北口音的声音他太熟悉了,行动科一组的同事刘辉,平时大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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