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不是干锦衣卫缇骑的吗?”王忠孝问。
于得水点点头:“对啊,我家世代都干这行......所以鉴定字画文玩也是我家的家学,北京城里头做古董字画买卖的商人和我爹、我爷爷都熟悉得很。”
王忠孝不解道:“这锦衣卫缇骑的家学不应该是严刑逼供什么的吗?怎么还要鉴定字画文玩?”
于得水一笑:“嗨,严刑逼供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为了最后能去抄了那些乱臣贼子的家吗?乱臣贼子家里面都有的是好东西,我们干这行的要不识货,岂不是把好东西当破烂丢了,把赝品送进宫里,这不就要误国误民了?”
“哦,原来如此!”王忠孝心说:误国误明......原来大明的国就是被你们这些不好好抄家,把好东西都抄回自己家去,把破烂都送上去的锦衣卫给耽误了。看来你这个于师爷还真是个人才啊,回头抄鳌拜家的时候一定要把你带上!也不知道能不能一把从鳌拜家里抄出一千万两银子?
“二公子,到了。”
王忠孝正想鳌拜的家呢,于师爷突然说了一声“到了”,可把他吓一跳,还以为鳌拜家到了,赶忙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还在正阳门外大街上。
“到哪儿了?”王忠孝左右张望了一下,“这里也不是大栅栏呢!”
“这是珠市口。”
“珠市口?”王忠孝一愣,“来珠市口干嘛?咱们不是去大栅栏吗?”
于师爷指着前方一座三层楼高,门外插着面“杨三茶馆”旗号的铺子说:“二公子,咱今儿不去大栅栏,咱今儿要来这里和杨三茶馆的东家杨三爷谈生意。”
“杨三爷?”王忠孝问,“他是什么人呢?”
于师爷笑道:“他在北京外城这边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祖上和我祖上一样,都是前朝的锦衣卫世家,两家也算世交......不过他家的家业比我家要大,他爹也比我爹能耐,还能给他留下点东西和人脉。”
王忠孝又打听道:“他家也是北镇抚司的缇骑?”
“不是,”于师爷苦笑道,“缇骑又不算什么大官......他家可是锦衣卫世袭千户,还连着好几代掌管n子府!”
“什么?n子府?”王忠孝一愣,“是管奶妈的?这油水可大了!寅哥儿他娘就是皇上的奶妈。”
“对对,这n子府现在还有呢,不过归内务府管了。”于师爷顿了顿,又说,“前朝n子府的正式名称叫礼仪房,隶锦衣卫,除了替皇子皇女选择乳娘外,还管选驸马。这可是锦衣卫里面一等一的好缺,比什么北镇抚司强多了。北镇抚司尽得罪人了,一不留神就把自己折进去。而n子房的主事只管捞好处,不大会招惹到祸事。所以杨家连着好多代人把持着n子府,真是捞得盆满钵溢。可惜......”
“那这个杨三现在除了开茶馆,还有别的买卖吗?”王忠孝和于师爷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杨三茶馆”跟前,这是一座四开间门面三层楼高的大茶楼,还开在珠市口这种黄金地段,显然得花不少本钱。就靠泡几碗茶,这能赚得出来吗?
于师爷笑道:“这杨三可是个能人,仗义疏财,结交豪强,自己还搞了个罗教斋堂,叫三郎香会,在运河漕工和往来北京、通州的运粮苦力当中有不少门徒......”
“什么?三郎香会?”王忠孝听见这个名字就惊住了,“于师爷,这位杨三叫什么名字?”
“杨三的名字?”于师爷说,“他以字行世,字起隆!”
“杨起隆?”王忠孝心道:好嘛,又遇上个反贼!我这人是命中注定招反贼吗?怎么在哪儿都能遇上造反的?在云南遇上王辅臣、吴三桂,跑北京又遇上康熙朝第一反贼康麻子,来趟外城还遇上个杨起隆!再接下去是不是该遇上陈近南了?
他正想到这里的时候,杨三茶楼里面突然响起一声好听的娇叱:“姓陈的,光天化日之下,你带着那么多人手持凶器,擅闯民居,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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