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康熙十一年十二月,西安行在。
大清朝康熙皇帝只是在自己在西安行在设立的南书房里头,烦躁地走来走去。一张很大的“滇黔川陕甘湘楚粤桂”九省形势图,铺在南书房的地。一群袍褂俱全的大臣,则跪在这张看去越来越严峻的形势图旁边,其中就有王辅臣的亲家公贾汉复和远道而来的李烂。
康熙脸色铁青,看去异常愤怒,两只拳头紧紧捏着,牙齿咬得嘎嘎直响,一副想要把谁活吃了的模样。
而李烂还在那儿哭哭啼啼地控诉广东那群乱臣贼子的罪行,似乎已经不记得他自己曾经也是坐拥惠州半府和朱国治对半分的大军阀!
“皇两广那边全都乱套了!原本是朝廷的地盘,现在都变成了反贼和藩镇的领地了!祖泽清、孙延龄、马雄、郭义已经接受了吴逆的伪职,都是反贼了!
王辅臣、王忠孝、尚可喜、尚之信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全都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将朝廷的地盘和军队都看成了自己的私产,为了抢钱抢地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先是王辅臣、王忠孝借着攻打勾结吴三畏、鳌拜的濠澳葡人,夺了尚家掌握的香山、新会、新宁,还占了海贸之利。然后又在香山、新会、新宁三县土地均田地、练乡军,还私改官制以掌握地方。
接着则是尚可喜、尚之孝联合朱国治和奴才一起趁着王辅臣西征孙延龄、祖泽清的机会偷袭香山和澳门结果奴才和尚之孝的兵根本打不过王忠孝的广东三县乡军,在香山和顺德交界处的小榄渡口惨败!
奴才,奴才有罪,奴才也和王辅臣、王忠孝、尚可喜、尚之信他们一样,猪油蒙了心,也当了不顾国难只管自己抢钱抢地盘的藩镇节度使了,奴才该死!”
康熙本来就一肚子火他现在被吴三桂、李自成这两个稳扎稳打的老不死搞得手忙脚乱,陕甘、湖广两线告急!兵力捉襟见肘,根本就应付不过来。而王辅臣、尚可喜这俩混蛋都拥兵好几万,好几万啊!他们要团结起来搞定孙延龄、祖泽清、马雄还不是轻而易举?
只要搞定了孙、祖、马,两广至少能抽出五万大军那湖广的形势马就能扭转。
湖广一旦被朝廷牢牢控制,吴三桂就算拿下了整个甘肃,也难逃败亡的结局。可是现在王辅臣、尚可喜不仅不帮朝廷打逆贼,他们自己还打起来了!
“皇,奴才贾汉复要参王辅臣、王忠孝父子一本!”
陕西巡抚贾汉复虽然是个地方大员,但是在康熙驻跸西安后,也得到了“南书房行走”的资格,可以和随征的大学士、翰林学士一起,到南书房参加康熙皇帝的“剿总会议”了。
这会儿他则是一脸痛心疾首,流着眼泪弹劾自己的亲家公了。
“你要弹劾王辅臣什么?”康熙皇帝没好气儿地问。
“皇,奴才要弹劾王辅臣贻误军机,纵敌误国”贾汉复说,“王辅臣本来已经将逆贼祖泽清所部五六千人包围在永安州城,眼看就要一举将之歼灭。可是他却因为他儿子王忠孝地盘遭遇平南王所部偷袭,而撤了永安州的围,结果使得祖泽清绝境逢生,一路北,现在已经突入湖南永州境内,眼看就要和吴逆国贵的大兵在宝庆府会师了!”
听贾汉复这么一说,本来已经快气炸的康熙就更生气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立在那里死死盯着地图那几块摆在湖南永州境内,头写着“祖逆”字样的小木牌一个小木牌就象征着一千人的军队,当然只是个大致或是瞎猜出来的数目。
祖泽清这个总兵原本拥有的额兵就是两千,但是他现在都反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队伍肯定是扩大了。王辅臣之前发兵打高州府、雷州府的时候报说祖泽清有兵一万。后来又报告说在高、雷二府消灭了三四千祖军,最后又围了五六千在永安州现在这五六千全跑湖南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五六千绿营混饭兵,他们的骨干是祖大寿传下来的关宁铁骑的二代三代!
虽然人数不会太多,顶多也就一千人左右但是这一千关宁骨干支撑起来的五六千军队的战斗力可不是寻常的五六千绿营兵可比的。
湖南这边本来就有吴国贵的近三万大军估计,李自成的两三万瞎猜的大军,现在又多了祖泽清的五六千吴、李联军的总兵力该有六万了吧?
而朝廷在湖南的军队就只有一万绿营新军和湖南巡抚、湖南提督还有几个总兵的绿营兵,总兵力怎么都不可能超过三万。
六万打三万,而且那六万人还是关宁和闯贼联手!
湖南的形势怎么看都好不了了!
接着康熙又把目光转向了广东然后就看见了摆在广东地盘的一堆木牌子了!
王辅臣和尚之信这俩大清忠臣的兵力都很多!
王辅臣有绿营新军一万五,孔四贞有五千,王忠孝有广东乡军两万,加一块就是四万人!
四万啊!
尚之信的兵力其实也不弱,藩下旗兵凑合一下总还是有万儿八千的,左右两翼绿营四千人还是有的,广东的抚标、督标加一起总还能拉出三四千人,潮镇刘进忠、顺藩续顺公尚淑英续顺公沈瑞的养母、饶平吴启丰吴六奇之子都有些兵马,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绿营兵加一块儿,没有四万也有三万几千。
两边的人马加一块儿,说不定能有八万如果其中的六万能加入湖南战场,那湖南的形势立即就会逆转,变得对大清大大有利。
可现在这八万明明属于大清的军队却在互相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你说康熙能不生气吗?
不过气归气,王辅臣、王忠孝、尚之信这三个混蛋却还是打不得,骂不得。
因为他们再怎么可恨,也还是大清的臣子啊!
康熙如果要打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兵去打,要骂他们,把他们骂恼火了,真的投靠了吴三桂,或者干脆自己扯旗当皇,那可这几万大军可就是朝廷的敌人了!
想到这里,康熙皇帝只好强忍下怒火,将目光投向王忠孝的那位恩师纳兰明珠,“明珠!”
明珠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听见康熙喊他的名儿,赶紧应道:“奴才在!”
“你是王忠孝的老师,伱说说朕该怎么办?”康熙问,“朕怎么就摊这种忠臣了呢?”
“皇奴才没有教导好学生,奴才有罪!”明珠满头满脸都是汗啊,他现在是又急又怕又恨本来还想着要和索额图搞个党争玩玩,现在啥心思都没了,心态都要崩了。
“有罪?”康熙脸色一沉,“朕不想知道你有没有罪,朕要的是办法!”
“皇要什么办法?”明珠问。
“什么办法?你都有什么办法?”康熙瞪了他一眼,“朕要王忠孝和尚之信,罢兵言和,一起出兵湖南为朕分忧,你有办法吗?”
“有”明珠说,“但奴才觉得这么做不妥。”
“什么妥不妥的?有办法你快说啊!”康熙一听就来兴趣了。
明珠叹了口气:“皇,您得恕奴才无罪,奴才才敢说。”
“朕恕你无罪,快说吧!”
“皇,”明珠说,“现在广东的形势是二虎竞食一粤难容二虎!王家、尚家都想将广府据为己有!皇如果想要调广东之兵北,就只能将王、尚之中的一家调往湖南长沙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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