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同泛黄的电影胶片,经过岁月的侵蚀,布满了划痕。
有的帧已模糊,还有的帧布满了雪花,只能被剪掉丢弃,但有的帧却历久弥新。
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但丁志远却一眼认出了眼前的女孩,仅仅迟了半秒钟,脱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桃子!”
眼前这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有一个很好记,也很好听的名字,陶桃。
陶桃是丁志远初中班主任陶世群的女儿。
丁志远是在仙化镇上的初中,当时仙化镇还叫仙化乡,全乡只有这么一个初中。
从初一开始,陶世群给他当了整整三年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
因为学习成绩好,陶世群经常给丁志远开小灶,有时候在他的办公室,有的时候也会把他带回家。
久而久之,他和陶桃就混熟了。
陶桃比丁志远小一岁,现在正在上高二,和他一样都在曲成一中。
后来陶桃也考到了金陵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留学,从那以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了。
陶桃最后留在了美国,并且在那里结婚生子。
上辈子回老家看望过几次陶世群,礼节性地向他询问陶桃的近况,陶世群只说她在国外过得还行,多余的再也不说。
丁志远大概猜得出,陶桃很可能在那边过得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好,否则陶世群不会如此讳莫如深。
为了不讨人嫌,丁志远后面就再也没在陶世群跟前主动提过陶桃了。
这一别就是三十多年,甚至没再听过“陶桃”这个名字也有二十多年了,丁志远以为自己都把她忘干净了。
可此时此刻,他才猛然意识到,陶桃其实早就刻在自己脑海深处了,怎么可能忘得掉她呢?
上辈子丁志远就知道陶桃对自己有意思,如果说他考金陵大学是为了和女笔友奔现,那么陶桃考金陵大学,完全是冲着他去的。
只是,那时候的他眼里只有女笔友,而陶桃却不是他的菜。
倒不是说陶桃不好,相反,陶桃不仅人长得漂亮,一笑两个浅浅的梨涡,性格更是没得说,恬静内敛,却又不失落落大方。
和她在一起会感觉很舒服,很随性。
然而,当时作为一个浑身泛着酸气的死文青,丁志远非常认真地认为,心灵的契合才是最重要的。
而他和女笔友都把对方当成了知己,所以丁志远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女笔友身上。
至于陶桃,那时候他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那种很正经的妹妹。
甚至为了打消初恋女友的疑虑,丁志远渐渐疏远了陶桃。
直到陶桃毕业离校前的那天晚上,两人肩并肩地坐在体育场看台的台阶上,一边喝着啤酒看星星,一边聊着天。
那天两人一直喝到凌晨,都喝多了。
陶桃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他站在台阶下仰视着她,然后陶桃把他给强吻了。
丁志远依然记得陶桃分别时说的话:“这是我的初吻,明儿我就把头发剪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当时他以为她的那句“再也不见”只是玩笑话,没成想却一语成箴。
时隔三十多年,再一次见到陶桃,不知为何,丁志远莫名地心虚,竟然不敢跟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
“你怎么在这?”丁志远赶紧对着瓶子喝了一大口汽水,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喝完后马上又问:“你喝不?我请你。”
陶桃笑着摇摇头,伸手一指停在路旁的班车:“今天期末考试完了,我刚下车。”
曲成的交通还算方便,仙化镇和县城有班车,路上走走停停上下客,中途还要在大站点停半个小时,三十多公里需要将近两个半小时,不比骑车快多少。
丁志远还是拿了一瓶汽水,用牙咬开后递给陶桃。
陶桃双手捧着汽水抿了一小口,抬眼问:“对了,志远哥,听说你们今天估分,你多少分?”
“500多分,考的不好。”
“500多少?”
“580多。”丁志远其实考了590,减去五分后可不就是580多分了。
“580!金陵大学没跑了!志远哥,你真厉害!”陶桃笑得眯起了眼睛,比丁志远这个当事人都激动。
丁志远考的是全国卷,一共7门课,语文、数学各120分,政治、物理、化学、英语各100分,生物70分,总分710分。
去年的金陵大学录取线是552分,丁志远高了差不多40分,按理说考金陵大学手拿把攥,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偏偏第一志愿物理系被刷,反而幸运地被第二志愿地理系录取了。
“不能这么说,通知书没下来之前,一切都不好说。”丁志远谦虚了一句。
“我爸要是知道你考这么高分,肯定得高兴坏了。你要不要去我家?”陶桃说完就侧身喝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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